许青菱惶惶不安地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香味让她紧缩的心瞬时涨满了幸福的血液。

她松了一口气，略带欢喜地往厨房走去。

“你回来了。”面前的人却让她的脚步滞住了。

“素素呢？”苏艺潇系着围裙站在自家的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热腾腾的菜肴，露出标准的家庭妇男的笑容。这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此刻那么真实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却丝毫没了欣赏的兴致。

“她没回来啊。你没跟她在一起么？”苏艺潇回答地一本正经。

许青菱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扶住一旁的椅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苏艺潇这才意识到这玩笑开大了，慌手慌脚地把菜往桌子上一摊，赔笑道：“我骗你的……素素在楼上睡着呢……青菱……你，你没事吧？”

眼前的女生却像丢了魂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她抱住自己的头，身子慢慢坠落，碰倒了桌角的花瓶，一声巨响和碎了一地的玻璃也没能让她回过神。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孩子，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有泪水落在玻璃碎片上，许青菱恐慌地责怪着自己：“都是我，都怪我……”苏艺潇不明白许青菱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强烈。难道袁素也打电话耍青菱了？

“好吵啊……”少女穿着棉质的加厚睡衣，胸口的小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睡眼惺忪的袁素正从阁楼上慢慢走下来。

“袁素！”许青菱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扑向那个纤瘦的身影，紧紧地拥住，带着哭腔道：“素素！真的是你吗？你没事吗？”好像不确定一般仔细地看了看袁素，倏尔又叹道：“还好你没事。还好。”

袁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在注意到苏艺潇时却一个激灵。她有些奇怪苏艺潇为什么把一种对孩子头疼无奈的目光投向自己。

“青菱，青菱！到底怎么了？我一直都好好的啊，怎么会出事呢……”袁素把许青菱拉开一段距离，好让彼此方便说话，“就是觉得头晕晕乎乎的，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啊，就别装了，下次再跟我们开这种不负责任的玩笑，就别怪我们对你不负责任了。现在先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咖喱牛肉。”苏艺潇的语气带着宠溺，却令袁素很不舒服，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袁素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个话题？”苏艺潇皱了皱眉，不明白袁素在执拗什么，他都不打算追究了。

“不然呢？让你冤枉我？”袁素没好气地说。

苏艺潇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袁素的表情变化，却没有发现丝毫玩弄的意味。他突然想起在半山腰看见的那辆劳斯莱斯，却又觉得这两者压根就不会有关系。他带着试探性的语气。

“你没打电话给我们说你因为吃了过多的安眠药而被送到洋山医院进行抢救？”

“什么啊！我没事干嘛咒自己，好玩吗？况且现在离愚人节还有四个月呢，你觉得我像开这种玩笑的人吗？你确定你没做梦？你确定那个在抢救的人是我？你确实不是同名同姓？不是人家打错电话？”

苏艺潇被袁素连珠炮似的问题给镇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还真没有确认过。他不过，太着急了。

“所以你们觉得这样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合适吗？”袁素的语气变得淡淡的，无力地吐出那么一句话，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苏艺潇被袁素的举动吓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也不管是不是丢下许青菱一个人。

许青菱苦笑着看着苏艺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颓然地坐倒在地。门是开着的，房间里还留着他们的余温。桌上的菜凉了一半，桌角碎了一地的花瓶将白光分散成七色的投影，扎得许青菱眼睛生疼生疼的，索性往后一靠，任由发丝铺了满地，妖娆而绝望。

她的心里隐隐作痛。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个是衷情已久的男生，她无从选择。她当然感受到自己以为袁素真的出事时的慌乱和无助，却也没有忘记投放那些安眠药时紧张中扭曲的快感，更无法消除见到苏艺潇对袁素体贴备至时的嫉妒。她是那么善妒的人，善妒到因为无法忍受何子齐对袁素仅仅是对妹妹般的宠爱，不惜扎坏自己的手去缝制一个娃娃而去讨好袁素，从而慢慢将何子齐占为己有。这些，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喂。”许青菱不耐地接起响了许久的电话。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没把袁素送去医院？”

“送什么医院？你又没让我送！”许青菱想起刚刚苏艺潇质问袁素时的话，顿时明白了一半，“而且苏艺潇为什么会去医院？你要害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你连最起码的事都没做好。不是给了你三倍的药吗？你不送她去医院难道是想她死吗？！”那个声音好像有点恼了。

“如果我说，我手一抖，掉了两倍的药你信吗？”许青菱觉得好笑。

可事实是她确实因为手抖把药洒掉了一般。兴许是故意的，谁知道呢。

“算了，我只是想让她睡一觉，不需要送医院搞得那么惊天动地。”她淡道。

“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不知道吗？”电话另一头的司徒有安一把扯下变声器。他的肺快气炸了。

“你……你的声音？”

司徒有安一愣，反射性地挂了电话。看着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变声器，只剩下满心的无奈。遇见她，他的世界地覆天翻。训练有素的他什么时候犯过这样的错误了。激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毕竟，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反抗自己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笑容，带着点俏皮和无惧，眼中流露出的机警却丝毫不亚于他。就连刚刚的语气都透露出大女子主义，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跟自己合作，也说过了一切行动听命于他，居然敢恣意改动他的意向。

完全不担心后果吗？这个女孩，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