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艺潇的面容不断放大，可袁素的心里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本能，反而有一丝出乎意料的期待。

“零——”下课铃适时地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袁素突然反应过来，故作正经地咳嗽了一声，两个人这才颇为尴尬地转过头，默不做声。成群结队的人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操场上的人逐渐增多。

袁素抛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径自逃离了苏艺潇的视线。可你们别忘了，苏艺潇是短跑健将，要赶上袁素的步伐轻而易举。

“一个人回去危险。作为绅士有义务护送女士安全抵达目的地。”见他一脸坦荡荡地走在身边，袁素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并肩往寝室走去。

明洋高中有个浪漫的传统。每天夜自习下，总有零零星星的情侣散布在后操场的各个角落。从下课到就寝的一个多小时里，情人们便是在这儿度过良宵。

这一路走来，没少见到亲热的情侣。多半是女生娇羞地挽着男生，听着男生在耳旁的私语。或传出些许脆生生的笑或突然被男生拉近，只悄悄地在脸上落下一吻，便足够双方心神荡漾。当然，这些看起来都还青涩的面庞，在面对情人时免不了含蓄一番。羞涩的神态却洋溢着热情的氛围，足以判断出这些不过都是刚开始交往的情侣。而那些“老夫老妻”，像是早已摸透了门路，躲在暗处，或平淡地聊天或热烈地拥吻，但绝对是向对方完全敞开自己的。

袁素看着那些情侣旁若无人的做着各种亲密的事，脸颊不自觉地有一股灼烧感。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却见他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不断路过的各色情侣，不由地弯了嘴角。

像是感受到了袁素的目光，苏艺潇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看着她身后的一对璧影，调笑道：“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要不我们也试试？”

袁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远处，一对情侣正吻得火热，慵懒地攀住对方的身体，双方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十指相扣，似乎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袁素这才意识到苏艺潇口中的“那”指的是什么。本就微红的脸颊此刻快红得通透了。苏艺潇突然上前一步拦住袁素，慢慢凑近她，似乎在琢磨袁素表情变化的含义。袁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推开他，便听见他朗声大笑起来。果然，又被耍了吗？

袁素挥起拳头就打算抡过去，却听见身后有人惊叹：“那个，就是现任学生会老大么？”身边路过的情侣纷纷停下脚步，对他们指指点点。她隐约听到有人说：“旁边那个女的是x班的袁素吧。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在这儿。难不成在交往吗？”袁素有些慌乱地抬头，正好对上苏艺潇带笑的双眸。

“好像被发现了呢！怎么办呢？”

“跑！”袁素拉起苏艺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寝室飞奔。

“唉，这下好了。更受人关注了，连约会都会被抓到，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袁素边喘着粗气边回过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里不停地腹诽：你苏艺潇会不习惯？要是不习惯估计全世界都没人会习惯了吧。还约会，想得到美。次奥，老娘在前面跑个半死，你倒舒坦，脸不红，气不喘的。我这是作孽啊！

“喂，其实你跑得还蛮快的。有潜力哦！”苏艺潇见袁素并不做声，便加快了步伐，由被动变主动。

袁素一惊，耳畔风声呼呼作响，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气流，虽然凛冽，却似乎能令人心情愉悦。

“怎么样，被人拉着跑的感觉爽吧！”苏艺潇回过头，眼带笑意，伴着些许柔情触动了袁素的心。看着眼前孩子气的笑容，袁素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就这样一直跟着苏艺潇跑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穿过小树林，他们俩才停下来，弯腰喘着粗气。

“刺激吗？”

“都怪你。要不是你硬要跟着我，我怎么会被调笑。要不是你突然大笑起来，我怎么会被注意到。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轻易打破宁静的生活跟你在这儿奔波。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总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赖上就不舍得放开。

袁素低垂着头，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走。

“好好好，都怪我，行了吧？你不要生气啊！”苏艺潇没再追上去，却改为在身后大喊。

心里突然有一丝不舍，回过头，树下的白衣少年，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却依旧干净美好得像星辰。她朝他挥了挥手，喊道：“就送到这儿吧！”

“喂，我决定了，我以后……”

风吹散了少年干净的音色，袁素没有听清苏艺潇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那轮突然从云层中显现的圆月，映着苏艺潇清澈的眼眸，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坚定，直达袁素的心底。

袁素从来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正是苏艺潇此刻坚定的神情，支撑着她走到最后。

袁素有些疲惫地回到寝室。刚推开门，一个大大的拥抱就猝不及防地降临。袁素下意识地闭上眼，伸出手妄图抵挡，却始终没能控制住那突然爆发的一句“surprise！”

“素素，你很过分哎。那么久不见居然就这样不顾情面地把我推开。”许青菱不满地嚷嚷。

袁素这才发现面前插着腰，卷着袖子，拿手当扇子用的女子是青菱。她惊呼：“天，青菱！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青菱神秘地一笑，凑近袁素的耳朵，低声道：“我转到明洋高中了啊！而且申请跟你一个寝室哦！”

袁素激动地拥住许青菱，兴奋得大叫。

夜晚的城市像一头熟睡的猛兽，打着鼾，给人一种安心的错觉。谁都不知道当它苏醒过来的时候，世界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好像约定好的，不断前行着，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