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脑袋昏沉沉的,我左右一看,还是辽王行居的“渐墨阁”,西巧伏在床边,似是累极了。窗外已有些阳光,大概是才是初晨。
西巧听见我的动静,起来笑道:“小姐可算醒了。”我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西巧笑道,服侍我坐起来,为我洗了面,又道:“圣上颁了旨,说小姐病还未养好,便在辽王行居养病,等辽王回封地再回府。”
未及笄的女子,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最多才算是个孩子,住进了辽王行居,虽说不大合礼教,但却也无大碍。倒是可以和辽王好好相处几日。
只是,次姊……
她的死……
而,继娘……为了常府,她估计是不会说的……可,这是一个把柄,极大的把柄……
“哎……”我轻叹了口气,抚下额头,下次可真的要注意些了。
“怎么,头还疼么。”辽王走进来笑道。辽王亦是一身紫衣,丝面折扇,丝毫不见那夜的颓废。
我笑道:“殿下好意,钰儿无以为报。”
他笑得妩媚:“说什么,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在房外坐了一晚。”我知他是在试探我,我轻笑:“殿下那夜醉熏了地就进来了,倒榻上就睡,钰儿还能怎么办?莫不是要与殿下同床?”
“那又如何?”他用绸扇挑起我的下巴,“你闺名是什么,钰儿?”
“常钰。”
“钰,珍宝。”他左右打量着我,“果然不愧为常知的掌上明珠,和你姐姐长的真像。”
我不语,沉默许久,或是骨子里的傲气,我极厌烦这句话。我终是没忍住,道:“常钰只是常钰,从不像谁。”
辽王轻笑几声,收回折扇,别在腰间。本用柔美妖娆这词形容男子,是极不好的,可是,我除了想出这四个字,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字来形容他此时的媚态。
他本是散发如流云,却拿出个银冠挽上发,然后对我笑道:“小钰儿,会下六合么?”
六合,流行于贵族之间的一种棋艺,六合之特点不仅在于胜负,而且在于下棋时的每一个细节,是以步计分,以分计胜负,一下经常就是几个时辰。而我次姊常安叙,就是六合好手,曾经,十七岁的她一盘六合胜过当年状元郎,可是京城里传了许久的佳话。
“不如次姊好,勉强能下。”我笑道。西巧这时奉上六合盘就摆在这间屋子的。白玉为盘,暖玉为棋,触手极柔。
我虽不知辽王欣赏什么样的人,却从他爱次姊可以看出,他绝不欣赏无能的女子。我虽未拼尽全力,却也是用了七八分,仍是惨败,惨不忍睹。辽王命西巧收下棋盘,他瞧着我:“你……才十五吧……”
我应了,辽王轻笑,伸手揽过我,将我包相床,我伸手推他,他笑道:“只是抱抱你。话说你才十五,也懂得什么……嗯……那事?”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爱读书,什么书都涉及……那些书……而且,九年前……我心不由一颤,那样恐怖的回忆……
他将我抱上床,自己也躺在身边,他吹了灯抚着我的脸道:“真是个孩子……你放心,今天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他搂紧了我,不再言语。
我……在他眼里,
原来,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