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踏进重华宫的朱漆大门,后脚便绵绵缠缠下起雨来。
我暗叹一声老天变脸真是快,急忙与小凝一起护着衣物往廊下跑去。
一不小心踏上刚发的嫩芽,却也顾不得怜惜。
换了干净衣裳,端着月例到婪妃寝殿里去。
“娘娘。”我低着头,他此时正懒懒的躺在软塌上听雨。
“银子衣裳全在这儿了,娘娘过了目,奴婢便收了去。”
他闻言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衣物,“多了罢。”
我道“是呢,安司计额外孝敬娘娘的。”
他也没什么表情,语气还是一贯懒懒的。“那就收了罢。”
我刚端起衣物,又听他道。“拿出些银两来,一一赏了。”
“是。”
我收了衣物,分了宫人们些银两,便瞅见婪妃那件百蝶穿花的大红裙还置在沉香衣架上。
是除夕那晚婪妃穿的衣裙,还未曾送去浣衣局。
午时雨停了。我端着衣裙去了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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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姑姑。”踏进浣衣局便看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宫女,长的极为灵巧。
我答了一声,朝她笑笑。“去做事罢。”
“诶。”她福了福身,抱着木盆离了去。
我进了屋子,唤了一声“夏秋姐姐。”
随后夏秋从内室掀了帘子出来,满目的笑意。“你怎么有空来了。”
我把衣物盘子放置到矮桌上。她唤人给我端了杯茶,拉我坐下。
“怎么不遣个宫女来送,还亲自跑来。”她拉着我的手,笑盈盈的问我。
我回握她的手,上面磨了些厚厚的茧子。
“一来,娘娘这衣裳贵重,姐姐你也知晓,重景宫里那些人竟是些马虎的。”我一顿
“二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姐姐。”
她眼眶泛起了盈盈的泪光,我也忍不住眼有湿意。
“我十二岁进宫,如今也有八年了。”她哽咽道。“宫里日子不好过,后三年身边有你这个知心人,我才多了个说话的。”
我把帕子递给她,她垂眸拭泪。
“姐姐,想来我入宫也有三年了,这三年,若非姐姐这般仔细处处教导我,我怎能到现在这个地位。”
夏秋比我有资历,宫中陷害处处皆是,她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来教导我,才让我安稳到现在,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地位。
“你本就聪明,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我一点就透。我们待彼此如何,心里都是明了的,是不是?”
我点头,“是,我都懂。”
“哟,这是怎的了,夏秋姐姐怎地落了泪,可是千灯欺了你不是?”应声望去,站在门外的正是冬画。
冬画与夏秋同年入宫,如今也有八年之久,原在皇后宫中侍奉,被皇后赐与虞华宫玉妃为掌事宫女已有月余。
“这可真真是冤枉了我。”我笑着站起来福身。
夏秋也起了身,面容上装作怪罪“冬画姑姑可是忙人儿一个,唉唉,都不曾来看我这个姐姐。”
冬画赶忙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姐姐你真是折煞我了。”她一顿
“玉妃娘娘宫中添了人儿,我还得手把手的教,好不容易得了空,这可不就来看姐姐了。”
夏秋虽然口上仍旧,但面容上早已露了笑容。
“我可担待不起。”
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向冬画“管教嬷嬷呢,怎的还让姐姐亲自教。”
她叹了口气“那些嬷嬷只教些礼数,我还得教了他们娘娘的喜好禁忌,免得惹了娘娘不快。”
“姐姐真是细心,我还得向你讨教才是。”
我福身“你们聊,我先回宫去了。”
“诶。”夏秋叫住我,从袖中抽出一方柔绿色的丝帕塞到我手中。“你的我弄湿了,改日洗好了你再来与我换。”
我握紧帕子,道了一声好。
从浣衣局到重景宫,我将那方帕紧紧握住,手心出了密密的汗。
回到我的屋子,合上门。展开帕子,里面放了一张纸筏,字体娟秀,正是夏秋亲笔而书。
仅有四个字,却让我冷汗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