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坑爹的食堂鬼一样的城市
第六章 坑爹的食堂鬼一样的城市

我们一直聊到吃晚饭,然后七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走到女生宿舍1号楼那个十字路口时,迪力夏提和我们分开了,因为他不能到汉餐去吃,他去了小清餐。

吃饭的时候,吴浩、刘新他们不停地打量着也在那里吃饭的女生,并谈论着哪个哪个更漂亮。我则没什么心情看女生,因为打的饭菜不合口味,我一直在想这四年怎么过——我想了几种结局:一是不想吃绝食饿死;二是本来就偏瘦的我瘦骨如柴而死;三是由于情绪失控忍不住和打菜的师傅打起来被打死;四是向学校抗议,被学校保安室抓走整死。想到这我不寒而栗:我来到边疆好像不是来求学的,而是来求死的!太悲剧了!

“咦,菜里怎么有根烟头?”王文武突然从菜里翻出跟烟头,脸色“忽”地就变了,不可思议道。

我们“哗”地把目光投向他碗里:里面果然有跟烟头!

“哇靠!当我们是猪啊?烟头也有?”吴浩愤怒道,“这饭没法吃了,说不准里面老鼠药都有!”

“小胖,去告他们!”刘新说道,“让他们道歉、赔偿损失!”

“不可思议,连烟头都有!这可是堂堂的大学呀!不得了,没法活了这……”白六祥说道,然后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唉,什么狗屎学校,”李国昌指着他装菜的碗说道,“你看,土豆鸡土豆鸡……只有土豆没有鸡!鸡屁股倒是有好几块……”

“鸡屁股也是鸡啊。”我笑道。

“那夹给你吃要不要?”李国昌说着真开始夹给我。

我赶忙说不要不要,跟你开玩笑的,鸡屁股里面还残留着鸡屎,吃了是要致癌的!

“小胖,走,找他们评评理去,”吴浩站起来,对王文武说道,“咱们这么多人,就算他们动手,咱也不怕他们。”

“哪里,浩哥,我觉得小胖自己一人上就可以他的体重优势将他们摆平,压都能活活压死他们!”白六祥打趣道。

“去去去,小白,你一边去!”吴浩说道,“小胖就算再胖一百公斤,都干不过食堂那么多个师傅,不早说就靠现在这个体重!人家七八个人一人一个勺子就可以把你给敲死了!”

“哈哈哈……”我们被吴浩这话逗乐了。

“走,这事一定要给个说法!”说完小胖端起那碗就去了。我们一伙人也都跟了上去。

那师傅看小胖端着个碗来找他,疑惑地看着他。小胖把碗端到他跟前,直到快贴到他脸上了,指着那烟头说,“唉,师傅,你这个是什么情况?你仔细看看,这个是个什么情况?”

师傅用懒洋洋的眼神瞄了那烟头一眼,说道:“不就一根烟头嘛,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又毒不死人,人家碗里还发现过老鼠屎呢!”

对于这位师傅的回答,我们十分无语。我心想,这是人说的话呀?

“喂,师傅,你们可不能这个态度哈,今天你必须把这事给交待清楚了!”东北人就是东北人,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吴浩恶狠狠地盯着那师傅,想把他给吃了。

“想动手?来呀,谁怕谁?你们这帮乳嗅未干的小毛孩,觉得自己很牛逼是不是?”说完他真拿起勺子,想准备动武。

“操,还真干?”刘新翻上袖子,“好,来,干就干!”

我也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我发现此时整个食堂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不过,正当战争要打响的时候,食堂经理出现了,及时制止了我们。经理态度比较谦卑,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于是我们瞪了眼这个高高大大、肥头大耳跟猪一样,还戴副眼镜的师傅,就走了。六个人大摇大摆在全食堂人民的目送下离去。

“妈的,真狗屎,这帮人素质真差——那烟不用说都是谁在一边炒菜一边抽烟,烟头掉下去了也不捡掉。”小胖怒气未消。

“唉,这烟头万一吃到肚子里怎办?能不能消化?”白六祥带着怒气问道。

“唉,别说了,一想到就觉得恶心!”刘新说道,“还满不在乎地说有老鼠屎都不奇怪!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人?”

“畜生都不会这么心狠。”我说道。

“就是。说真的,有些畜生真比人好!”李国昌充满回忆地说道,大概是想起了他家的狗。

“你说咱们还敢不敢在这吃啊?”吴浩大声问道。

“不这吃还能哪吃?”我说道,“学校外面?得了,学校都这水平了,外面就更不用说了,没准哪天你吃出条老鼠来……再说,到处都是地沟油!”

“唉,要不咱们买口锅自己做吧!”小白说道。

“宿舍那么小,锅放哪里去哦?放厕所里啊?”刘新觉得小白仅直是异想天开。

“就是,我看真要买锅自己做饭,锅只能放厕所了,咱们宿舍放八个人都已经爆了……”李国昌也想起了那个连过道都快没法通过的小宿舍。

“得了,既然这不行那不行,干脆每天泡泡面吃吧!既省钱又方便!”小白又想出了个馊主意。

“唉,得了,三餐都吃白开水吧!连一毛钱都不要!”刘新看着小白说道。

“行了,要不咱们先不说这了。咱们出去学校外面转转吧!”李国昌提议到。

“行啊,出去看看这乌鲁木齐的风景到底怎么样,我还没认真看过呢。”吴浩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学校外走去。此时,夕阳即将西下,太阳的光都是那种血红血红的,不过一点热度都没有。

我们沿着喀什东路一直往西走,我第一次仔细地观察着这条我们学校大门口的主干道所贯穿过的城市一角,我发现这里的城市不像南方的那样,总是有种粗犷豪放的感觉,道路一般也是宽敞平坦的,不像南方的那种弯绕曲折。就连夕阳我也觉得和老家的不一样——感觉他比老家的大和圆,轮廓比较模糊,但发出的光特别好看,淡是金色的,而且光线是那种柔和的、暖暖的,让人感觉很亲近与舒服。在初秋金色夕阳照射下的这座西北边城还是挺美的——那种沧桑的凄凉美。不过,我很讨厌这里的脏——马路脏,空气脏。还讨厌那些络绎不绝的运着各种刚才、水泥、石油、木材的大卡车,我觉得它们很烦人,还不停地排放出恶心难闻的尾气。

我们一直走着,我们也不认识路,就往西那样一直走。我发现大家都沉默着,但我不懂他们都在沉默什么——我只知道,我也不想说话,我在想:这座城市是我想来的吗?我会喜欢这里吗?我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知道自己和这座城市是格格不入的,我对它总有一股莫名的陌生感,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能会有所改变,但我对喜欢上这里没有太大的信心——我早已有我魂牵梦绕的城市,我在多年前就已将自己许配给她,但我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因为我高考考得太差。

她就是九州的首都——北京,一座我爱着的城市。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爱它,也许只是电视上看到北京的次数太多了吧。不过,我又觉得并不是这样的,还有其它更深层的原因吧。想到北京,我又会想起一个女孩——不过不是因为那女孩而让我爱上北京的,我在她去北京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心给它了。也许就跟爱上一个女孩后就很难再爱上其他女孩,我之所以不爱乌鲁木齐是因为已经先爱上北京了吧。

可是,北京,你离我是那么遥远……

当我们走到四平路与喀什东路的交汇处的时候,夕阳坠落到地平线下了,天一下子黑了许多。我们决定往回走。

“这个什么破城市啊破城市,又脏又乱又臭,我以后都可以不用吃饭了,吃这路上的粉尘就可以吃饱!”小胖抱怨到,“你说我怎么跟个傻逼一样来到这,四年啊!四年要怎么熬啊……”

“真是个鬼地方,学校破,位置又偏,跟个农村一样,早知道我就报石河子大学了,听说那所大学还挺大的。”刘新说道。

“谁知道呀,”小白仰着他的大脖子,挺着他巨大的胸肌,说道,“谁都以为一本肯定比二本好呀……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一本大学连我高中都不如!”

“唉,甭提了,真是遇见鬼了!”刘新摇头叹道。

“我以为只有我们这些疆外的人不懂这学校的行情,没想到你们也不懂啊?”吴浩诧异道。

“谁知道,那时哪有考虑那么多,觉得人家都觉得一本比较有面子就报了。不过当时主要是不知道这个学校还有在这么个破校区!其实本部还是比这好多的,虽然也不大,但至少像个大学。”小胖郁闷地说道。

“校车来火车站接我并把我送到本部的时候,我一看这学校,诶,还不错!”小白说道,“妈的,哪知道,我去报名的时候,人家说‘你不在这,在CD校区’,我当时就懵了。然后又屁颠屁颠坐公交车坐了你大半天来到这,一看到这……哇噻,真的差点晕过去……”

“呵呵,我也是差点吐血而亡!”李国昌接道,“从本部到这,就感觉是从欧洲到非洲、花旗到阿富汗——怎么反差能这么大啊,这都是一个学校啊,都叫‘AB师范大学’呀!我当时心里老不平衡了,觉得这不公平,太欺负我们这四个学院的了!可是,你也没办法。除非你走人……”

“唉,这就是所谓的阶级矛盾啦:本部在‘城里’,是资本主义;我们这在农村,是社会主义!”我调侃道,“没事,他们虽然在物质上占据优势,但我们在精神上比他们高尚、思想上比他们先进!而且,咱们学过一点政治的人都懂的:资本主义终将被社会主义所取代!”

“哇塞,小梦翔,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稍稍平衡点了,”吴浩笑着看着我说道,“不然,我都要准备买炸药把这个鸟鸡巴学校给炸了……”

“哇,浩哥,火气千万别这么大,不然快赶上我了——我在心里都把AB师范大学炸了上百遍了,校长被我揍了上千遍了!这样伤身体,呵呵。”我笑着说道。

“唉,我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文化课没学好,如果我能稍微多考那么一点分,随便也可以上内地的一所大学……妈的,搞到这所破大学。破大学!破大学!破大学!破大学……”吴浩一激动抬起脚踢了路边的一个小石子,“乓”地一声,石子飞进了人家饺子店里,砸在了人家铁椅椅脚上。这把吴浩给下了一跳,他看着饺子店,眼神充满恐惧。

那老板真的出来了,而且是拿着把勺子奔跑出来的。他是个中年男子,戴着副眼睛,在门口左望望、右瞅瞅,大叫:“谁!哪个王八蛋扔的石头子?给我滚出来!”

“怎办?”吴浩面带俱色的轻声问我们道。他脸背对着饺子店,不散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别理他,咱们走咱们的!”刘新说道。

“嗯,低着头,只管走,别去看他。”小胖说道。

还好路上行人多,那老板也不知道是谁弄的,在那恨得咬牙切齿——再恨下去估计牙齿就掉了。后来看实在没人承认就进去了,进去前骂了句:“他娘的哪个王八蛋,要是被我逮着了我用勺子敲死他去!”

小白和李国昌一直那边“咯咯咯”地笑。我是没笑,而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偶尔用眼睛瞟那饺子店门口两眼——我怕我们被他发现,他真的拿着把勺子冲过来把我们敲死。

“好险啊!浩哥,”小胖说道,“下次发泄的时候,踢要踢准点,方向要把握好,不要再踢到人家店里去了。不然我们哪一天真被人家用勺子给敲死在大马路上了……”

“小胖,我跟你说哈,”吴浩说道,“下次啊……下次我要瞄得准一点,争取一脚把石头踹到饭店的锅里去!”

“哇靠,那样那个老板不会仅仅只拿勺子了,”刘新比手画脚道,“他一定会拿上菜刀冲出来把你给宰了……”

“宰就宰呗,”吴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下下次还要再再瞄准一点——争取超过花旗的精确制导导弹,把石头踢到人家吃饭的碗里去。”

“哇靠!”小白叫道,“那个人还不把你皮给扒了啊!”

“只是踢个石头子到人家碗里而已,又不是把人家给踢死,凭啥扒我皮啊?再说,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这个破学校、这个鸟城市啊!——见到就让人心烦,一心烦就想把饺子店的锅都给砸了!”吴浩愤愤不平道。

我叹道:“唉,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总有一天这个地方会出人命……”

“那你干嘛来这啊?而且那么远……”李国昌不解地问我道。

“是啊,梦翔,”刘新说道,“我们边疆的孩子拼了老命想往内地考,你倒好,从沿海跑到这边疆来了,你是不是填错志愿了啊?”

“就是呀,”小胖也说道,“你们福建怎么说也在沿海,随便拉所大学出来我想都比这个AB,不,是2B大学,要好啊!而且你们那经济发达,毕业后也比较好发展。”

“说实话,”我说道,“我真没想过要来边疆这个鸟地方——凭我平常的成绩,随便可以上一所我们那的好一点的大学……可没想到高考才考那么一点分,所以只能报到这没人来的地方来了。考到这所大学,不知把我伤心了多久,我曾一度产生过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回去复读的念头……不过最后还是屁颠屁颠来了。”

“这么悲剧。”小白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来参加西部大开发来了!”

“哇靠,还没开始开发就被气死了!还西部大开发!呵呵!”吴浩笑道,“我们可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没那牺牲精神!”

“就是,”我说道,“这年头哪还有什么道德高尚、舍己为人的人啊,如果有,怎么人人都想去北京啊上海啊……哪有人主动想到来这——除了我这样没办法的!”

走到学校旁边那天街,——准确点就是与我们男生宿舍楼隔着一堵不很高的墙的街,就是前天柳才德带我来吃饭的那条街——小胖闻到了维族人的烤馕散发出来的香味,于是掏出口袋里的钱,一块钱一个,买了两个。我以为他就买两个馕而已,没想到还买了个腰子,并且本来还想买羊肉串的,但考虑了一下后没买——也许是怕我们说他。

刘新也买了一个,他说买来留着明天早上吃。除了他们两,我和其他人都没买,因为没觉得饿。而我除了不饿外,还由于根本就没吃东西的心情,一想到这所学校、这个城市,我就饱了。不过,友好的刘新把他馕撕成好几块,让我们一起吃。小白问他你不是买来明天吃的呀?刘新说我再买一个呗。

我们啃着馕朝学校走去。这是我第一次吃馕,感觉有点香,味道还不错,就是干了一点。边疆本地的那几个人跟我说,这馕是维吾尔族人的主食,而且在他们心目中很神圣,可别当着他们的面随便把它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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