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念念不忘
第一章、念念不忘

说真的,有些地方,只有当你离开才觉得你是有多么留恋它——因为这里的风景,更因为这里的人和事。

是的,汽车要开动了,我对有些苍老有点驼背的父亲说,“我先走了,你自己要保重身体!”然后坐上车,看着依然有些木然地站在那的父亲,眼泪就流出来了。

汽车渐渐向前方驶去,我却一直朝玻璃车窗外张望——我居然一直在渴望着她的出现——我在想,她会不会其实是喜欢我的,今天会不会出现在车站,或躲在这个小城的某个路口,恋恋不舍地看着我离去?是的,我非常的渴望,我记得我昨晚在QQ里故意跟她透露了我要走的消息,就是希望她能够知道我有多么想让她来送送我,多么想在离开这个共同度过了三个春夏秋冬的小城之前再见她一面……我睁大着我的眼睛,使劲地望着路边,努力地不错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可是,我终究还是失望,汽车已经驶出了小城,我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我十分的失落,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人家都已经亲口明确地拒绝我的表白了,对我都有些不冷不热的了,怎么还可能来车站为我送别?事已至此,人家心已有所属,我干嘛还老是抱着“她好像喜欢过我”这个幻想呢?

她是否喜欢过我?

我不太敢确定了。我只知道高考前一天我们还在小城西边的那条小巷里相遇,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很高兴地和我打招呼,还跟我说适应考场的时候她前面那个男生很吓人要她明天借他抄,她有点担心。我很高兴她第一次和我说心里话,很想对她说明天我送你去——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两个考场相隔太远,我来不及。我祝福了她,然后分别,那是个傍晚,天空阴沉、有些小雨。然后就是高考的结束,她没有考好,我考得更烂,两个人心情都不太好,可是我还是有些鲁莽地在填志愿结束后的第二天对她说,“我爱你!”她说我神经病,脑子有问题,乱说话。然后她渐渐疏远我,我却依旧不知好歹地想靠近她,最后就是冷战,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虽然表面还维持着朋友关系。更让我晴天霹雳的是,我被拒绝的第二天我从龙哥那里得知她居然和雷小凯走在一起了——而且是高考结束没几天后就开始的!整个夏天我都处在痛苦之中,而且该死的高考成绩又让我和父亲翻脸,请亲戚喝大学酒前一天晚上因为把姐姐摩托车骗去骑又跟母亲大吵了一架……08年的这个夏天,我的心情是极其黑色的,特别是她和我的渐行渐远让一直默默把她作为我精神支柱的我倍感世界从此坍塌!我一直以为高考失败了我还有她,只要有她在我身边,世界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车窗外又渐渐飘起了小雨,我扭头望了眼后车玻璃,小城早已消失在我眼前。我突然很想知道、也很想问她:“海燕,天空在下着细雨,你在干嘛呢?”

可是我又想到有那么多同学发来短信祝我一路顺风,唯独她连一个字的问候都没有,为此我感到心有些微微的寒,我突然悲观地想:“海燕,我在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想着雷小凯,甚至此刻就和雷小凯在一起?”

不过有情伤的不止是我一个人,坐在我旁边的估计大我几岁的那位女子好想也是被感情深深伤过的人,从她那双忧郁的眼眸就可以看出。而且,她的戒备心很强,用十分不信任的目光扫视着车里的每一个人。手里则紧紧拽着她那只黑色的小包包。

不过我也对所有陌生人不信任,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也在我没有走神的点点时间里崩着心小心翼翼提防着。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行驶,汽车终于开始进入厦门地区了,厦门也在下着蒙蒙细雨。我突然又想起,秦海燕曾经对我说过,她的理想是考进厦门大学。——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高考前一个月的一天傍晚,我突然鼓起勇气用笔轻轻敲了下她的后背,然后问她,“海燕,你的梦想是考哪所大学?”她笑了笑,大方地说,“我要考厦门大学!”从此,我记住了她的梦想,也悄悄地对自己说:“我也要考到厦门大学!”……

人有情,命运却无情,最后我们谁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原本我曾天真的幻想,如果我们都考进厦大,是不是我们这辈子就可能在一起?可是我们没有在一起,一个去了遥远的边疆,一个即将南下前往广东……

汽车进站后,旁边那位女子从包里掏出一面镜子,整了整头发和睫毛,然后还掏出一只口红往嘴唇边涂了又涂。我断定她一定是来厦门见她心爱的男友的,因为只有在这时女人才会如此刻意打扮。车停站了,我走在她前面,下了车后我却不知往哪走了,因为我找不到亲戚跟我说的那个候车厅。那女子见我焦急、不知所措,居然过来问我,“要去哪,是不是找不到路了?”于是我问她候车厅在哪,她给我指了指然后对我说在厦门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就走了。我看着她十分感激。

在厦门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到机场赶飞机,我和亲戚在检票口挥手告别。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坐在窗边的我第一次俯瞰着厦门这个小岛,不过我没有一丝兴奋,因为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我离她也越来越远……等飞机进入云层,厦门彻底在我眼前消失,我看着茫茫苍天,问依旧在故乡的秦海燕道:“秦海燕,渐行渐远难道就真是我们的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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