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第二十一章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第二十一章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花莳从城墙边一路走来,穿林绕水,抬眼望去觉得这钦玉好似和来时不同了。

原来在这么陈腐朽烂了的地方,也会有绿水青山,茂林修竹。似乎因为不再有重担压肩,身旁那带来一切烦忧的人也消失不见,她走着走着就慢慢开心起来,想着日后也许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开垦耕种,有了余钱就周济周济邻里,闲暇时对着大湖唱歌,看着那些水波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这么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好,本来她一直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钦玉、王姬、嘉卓什么的,统统见鬼去吧!花莳不想管也没法管,虽然曾经那么感动也以为自己接受了深爱了。可是现在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空,她不傻,“即便这样还要爱下去“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她一路走一路折下路边花草编成花环,蹦蹦跳跳,心里转着古怪的念头。什么要养一堆毛绒绒的小羊,春天了剪羊毛该用什么样的剪子啊,上次酿的枣子酒有股酸味是怎么回事啊,什么花瓶要买好几个来衬不同的花之类。

可见她依然是那个疯疯闹闹的少女花莳,她命运里满溢的阴谋味道还没有遮蔽她心中的阳光。那阳光必然永存不朽吧。

于是她就这么一直顺着大路走下去,想着她这些实际永不可实现的梦想,怀念往昔顺带期望未来。

小半个时辰后,花莳遥遥望见了嘉卓的高墙和箭楼。“走出来这么远啊,终于到了。“她自语说,想到要再见寻霂,觉得烦恼而期待,还有一点恐惧。害怕他告诉自己的真相超出了自己能接受的极限,害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把自己卷进更大的漩涡。

对于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她并非毫无所觉,只是不愿意去想,因为越想越是阴冷令人恐惧。但愿,但愿,只是失误吧?是寻霂找错了人吧。

怀着希望也怀着惧怕,她揽起裙角向宫门口跑去。她在正门前那堆烂石边停下,左右四顾,又绕过那棵大树去找他。

那个乘凉的老人已经走了,寻霂也不在。

“寻霂?“她莫名的有点着急起来,似乎有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而寻霂不在这里,她失去了最大的倚靠。“寻霂!“她一边喊一边向后退去,想远离这个透发不详气息的地方。

这时候梵晨离花莳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却如咫尺天涯。那些来自各地形形色色的黑衣杀手们似乎达成了一致,认为捕获独行的蝶匙人手已经足够,所以派出了“铸空“契主控制空气形成屏障阻挡外面后来的人们进入,同时也封死了蝶匙的出路,也有人开始驱赶偶然出现的明京人,更有蝶力深厚的人物长声通告本方还未赶到的人手不要强行破入。

梵晨凭着“远知“慢慢挪动躲开外围巡视的黑影,眼见他们分团组队重重设防向内逼去,而花莳依然在那里转圈圈喊寻霂,不由得着急起来,尝试接近那层在空中微微荡漾的屏障。

她从长草中蹑足前进,触碰到了那屏障。它看似柔弱虚无实则坚不可摧,因为灌注了至少七位以上契主的蝶力而阻挡了大部分后来者。他们大多听从了己方长者的命令停步不前,也有泼皮的尝试轰击了一下却没取得什么效果。

但是这些人也没有就此离开,因为稍后九道之间为争夺蝶匙必将有混战,他们都散落在外方便接应。梵晨借着自己一身蓝布粗裙子混进人群中,暗暗使出全力想进入屏障。

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从袖中射出两道精纯的蝶力附着在屏障上想撕开一条口子。可她失败了,因为大量的蝶力涌入她发力的那一点,震开了她的蝶力。

屏障内一道守护的人影浮现,打量她一眼甩甩手愤愤道:“炼狱的魂?刚刚炼狱领队才发过话让你们不要进去,还使这么大劲,没长耳朵吗!“

梵晨心里焦急,却不敢暴露,将错就错小声咕囔道:“我不就试试嘛……“

那人“哼”了一声,评价道:“下三道的人就是手贱,没规矩!”说着拂袖而去。

梵晨看到那人青衣上的王界标识,心道你们弄出了寻霂这样不靠谱的怪胎还好意思说我们……她不可能找那人理论种族歧视什么的,打算从人群中退出,再换个地方试试或者去找寻霂那个大杀器。

她刚转身向外走去,就听到背后“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杂乱气流如同被打碎的镜片纷飞而来打在她的背上,让她一个趔趄。巨大的蝶力能量瞬间流失,这一处的屏障破碎。

“喂喂,又是炼狱!你们搞什么,造反啊!”先前那个人飞奔而来,重新撑起一小块屏障。

梵晨转过身,看到有好几个魂聚集在前方,其中一个就是那“大糊涂”。方才她向屏障走去就没再注意他,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里,从一堆黑衣人里面跳出来和那个王界来人对骂:“你们王界才是虚伪小人的摇篮,衣冠禽兽的圣地!你们才手贱嘴贱到处都贱,全家都贱!上三道就数王界爱偷鸡摸狗!”

王界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抽风啊你!所以说下三道没教养!”

梵晨闻言撇撇嘴,心想你这打击面可也太大了,果然人群中就有几个回骂的:“王界怎么了?高人一等啊?看不起灵渊是不?有种出来,单挑!”“咱灭峡招你惹你了?有王子病是吧兄弟?我这儿有医疗系的蝶契,给你来一发?”

她听着有趣,却知道若是斩湖在这里绝不会任由他们如此胡闹,也有点失望。本来以为他如此重视蝶契,自然会亲身来夺。

梵晨自嘲地笑笑,心道果然无法放下。始终觉得哪怕只是偶然相逢,也胜过遥望相思相念又相顾无言。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他是为了她没有来。其实她不希望他这样,希望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去争夺而不要顾虑她,自此两不相欠。

梵晨有点自责,觉得自己挡了斩湖的路。她并不知道,她并没有挡着他的路。因为他为了她,已经自己截断了那条路。

数千年前,两人初初相爱,梵晨还是患得患失的小女儿,常常盯住斩湖问他:“你说爱我,可以为了我放弃什么吗?”

斩湖皱着眉头逗她:“什么都没法放弃啊。”他眉眼澹澹,流光闪逝间格外清秀,指向远山道:“你看那里的璇花开的真好。”

梵晨不再深究,抬眼望去。斩湖低下头去看一尺之外的那个女孩,心说傻瓜啊,我确实什么都没法放弃了,因为见到你并且爱上你,我已经没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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