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莳没有摸到银蝶,她的手指一顿,低头看去,暗褐色的腰带上空空如也。
“啊!”她低低惊呼,自语道:“怎么会不见了?明明刚在嘉卓正门外时还在来着。”她围着腰带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她想到寻霂强调又强调,此物绝不可离身,否则会被“循迹”探查出来。
花莳着急了片刻,站起身来弯下腰,拨开脚边的长草仔细寻找。
忙了半柱香工夫,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直起腰来自语道:“唉……我瞎忙活什么啊!”她随手丢弃刚刚拔起的一株草,有些怅惘留恋地远望嘉卓的方向,“‘循迹’以血脉为引,我又……没有那样的血脉。那东西,丢了,便丢了罢。虽说是寻霂送我的东西……”
提到寻霂,她这才想起寻霂要她在嘉卓宫外等他,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半日,也不知道他可回来了没有。
花莳盘算着等他回来先弄点东西填肚子,然后一点点把想问的问清楚,这次,一定要问清楚!
她转身向城内走去,失去银蝶之后的背影悠哉游哉,可是没有了爱恨,也失去了灵魂。
“这里就是明京城了啊……”花莳离开不到半刻时间,一个围着有些油渍的围裙,穿着蓝灰色耐脏衣裳的少女从城门外探头探脑地向城里望来。
“也不是很远呐,飞的话半天就到了哇。早知道,该把今天的土豆饼卖完再说的哈。”她观望片刻,偷偷向懒洋洋的守门卫兵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
刚假正经的迈了两步,她忽然收住脚,一并收住嘻游玩笑的神态,变得凝重起来,不确定地低声说:“……有蝶匙的气息啊?”
土豆饼少女疑惑地摇头又点头,闭目仔细感应。片刻后她突然睁眼,颇为肯定地说:“真的是蝶匙耶,怎么会这样的啦?音莱说寻霂带了银蝶的啊,蝶匙气息怎么还会外泄嘛……”
她有点着急气恼,伸手从袖内取出一把黑色镶银边的小巧匕首,割开自己的无名指,有一滴血溢了出来。她把那滴血滴在匕首的刀刃上,低首默念着几个奇怪的音符。
音符从她口中绽出,化作银色的光波,刀刃上的血滴凝而不散,在光波搅动下竟化作一支箭头,指向一个方向。
土豆饼少女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停止吟唱,箭头瞬间溃散成血丝,从刀尖上直坠下来,在地上印下一点暗红。
“佩戴银蝶的时间比较长了啊,银蝶离本人也不算太远呐……即便是我,隔着一段距离也只能感应到大致方向哇……”她苦恼地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无数岔路,觉得有点头大。
犹豫少时之后,她忽然切了一声:“管他呢,既然我也无法准确感应,那些分派到钦玉小地方的‘循迹’契主们也不一定就能发现她哈,再说啦,还有寻霂呢。我就随便挑条路走吧~”
她这么说着,就随着自己心意选了一条大道,沿着它走了下去。
却正是花莳走下去的那条路。
可是即便开始的时候凑巧正确了,后来又怎么能保证,一切都那么恰好呢。少女在路上摇摇摆摆地走着,就像他们这九千年来一直做的一样,遇上岐路不过按着自己的心意选一条走下去,坎坎坷坷也到了这一天。可是谁又知道,离开了他们最初的目标,有多远呢。
九千年一次又一次,他们只是坚定又坚强地做着同样的事,一次又一次。不是没有想过,到底对不对,然而岐路太多太多,如果不按着一开始的决心走下去,到最后连自己也会迷失。
更何况,这么走下去,是亦瑾说的。如果走到最后连亦瑾都无法相信了,那么这世上也没有别的人再可以相信了。
所以,“走下去吧,走下去吧,“少女踢踢踏踏地沿着路边走着,到了岔路就随便拐个弯,“总有一日,会相见。“
寻霂慢慢走出嘉卓宫,走到门外,回头看了看那扇残破朱门。花莳并没有跟出来。
他纵身而出,朝东门的方向飞奔而去,跑的太快,在路上差点撞倒一个摇着扇子的老人家,把那老人吓了一跳,唉了一声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寻霂只是不理他,一掠而过,冲出城门,一瞬间即越二十里。
他极准确地停了下来,立身旷野上,极目四顾,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有远处的一两个面黄肌瘦的农夫有气无力地犁着地。
他疑惑地皱皱眉头,忽然看到脚下有片银色箔纸,插在土壤中一半。寻霂弯腰拾起那片纸,纸上只有一句话,因为久埋地下有点看不清了。
他拿着纸片对着阳光想要看清楚,那纸一接触到阳光却忽然沸腾起来。是的,那纸上跳出许多银色的小颗粒,在阳光照射下舞蹈起来,瞬间罩住了寻霂全身。
寻霂并没有防备什么,因为从没有料到过这种事会发生,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被那些银色的小东西缚在了当地,动弹不得。
也就在这时,那纸上的字清晰起来,写着:“你就在这里站半天吧。“
(有一点更正通知:卖土豆饼的是女孩,打水漂石的是男孩,前面章节已经修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