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鸽伶
第十二章 鸽伶

因着下午睡得久,鸟居并没睡意,便靠在车内浅浅地眯着眼休息。马车行了一整夜,终是停下了。

“公子,下车吧!”楚歌掀了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鸟居下车。

鸟居下了车,发现马车停在一巷子深处的朱红门前,看样子是一屋子的偏门。“叩叩叩——叩叩”楚歌上前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门从内里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清秀的小童露出脸来张望,见到门外一行人,便开大了门。

“公子请。”楚歌站在门外躬身迎鸟居进门。待鸟居跨进门,其余人便跟着进了门内。

那小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鸟居看了一会,便道:“公子随我来。”穿过一道拱门便见一偌大的荷花池,池子中央有一小亭,简单的四柱,飞檐的盖,用木桥连着陆地。临着池子建着曲折的的连廊,连廊的尽头是幢三层高的阁子。那小童领着一行人穿过连廊,绕到阁子后面,经过一内花园,推开两扇朱砂拱门后行至一四合小院才止步。

“公子,到了。”小童恭敬地做了个揖,便又从那朱砂拱门外退了出去。

“公子,我们在此歇到天黑,今晚再启程。公子暂且就在正屋歇着吧。”楚歌指了指正屋的方向,鸟居便点头会意。

余下的人似是住惯了此地,熟练地走进四合院的偏室休息。“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我们就在这偏室。”楚歌留下这句话便进了左手边的偏室。鸟居也随即进了正屋。

正屋里的摆设颇为讲究,进门一张朱漆圆木小桌上摆着一副青瓷茶具,左右各用细致的水晶珠帘隔了两个侧厢,左手边用作书房右手边用作卧居。鸟居倒不想睡,便走进了左边的书房。书房的摆设倒是极为淡雅,只一方书桌,一木书架和墙上的一副竖版山水画。鸟居走到书桌前,看着桌上一木架子上排着毛笔,便想着可以写写字打发时间。

铺开一张宣纸,又独自研了墨,取了毛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首诗是玄逸当初教他习字的时候写下的,鸟居一遍又一遍地临摹了许久,直到这首诗烂熟于胸,字体也与玄逸一般才住手。鸟居写罢,看了又看,终究是揉成一团掷于地上。平白无故的想起玄逸只会惹他心烦。

“笃笃——”鸟居听到一阵声响,以为是有人敲门,便去开门,可是门外空无一人。鸟居纳闷着回到书房,却见房内已站了一人,正是那领路的小童。

“你怎么在这里?”鸟居诧异之下脱口而出。

“当然是有事。”小童一改先前的温顺,清冷道。

“你怎么进来的?”鸟居指了指正门。

“公子且跟我来,其余的话稍后再说。”小童上前抓住鸟居的手腕,手腕一转点了鸟居的穴道,鸟居便不能言语。

那小童掀开那副山水画,背后竟藏有一个小格,小格里摆着一尊金佛像。小童将佛像转动了一个角度,佛像发出清晰的“喀拉喀拉”的声响。没一会儿,原先那方块状的地板砖陷下去一块,足有一寸深。

小童拉着鸟居站在那块下陷的板砖上,那板砖便如同升降机般缓缓往下降,直落到地下三四米处才停止。这石砖落下处正对着一地道,原来这房屋下面还建了私密的地道相连。那小童便拉着鸟居在幽暗的地道里走了一阵,便停了下来。鸟居听到头顶传来话语声,听着声音像是楚歌,他们应该是到了偏室的下方。

“你倒是觉得哪里不好?”

另一个声音随后道:“这次的行动并没禀报主上,若是我们带回去的人没用,难免会遭到训斥。”

“不是不禀报,只是时间太紧。红裳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这人看上去木讷呆板,资质平平,并不像主上寻的人。红裳这人行踪诡异,所说的话并不能全信。”

楚歌并没有接话,在这空隙间,那小童便拉着鸟居继续往前走,直到走道一处尽头才止住。那小童却并不着急上去,而是伸手解了鸟居的穴道。

“刚才多有得罪,小的唤作鸽伶。”那小童重新做了个揖。见鸟居并不答话,就继续道:“方才的话公子可倒是听明白了?”鸟居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公子定有许多疑惑,那小的倒是自愿做个说书人讲与公子听。此事要从十六年前的一次奇怪的星相说起。某天夜里相星司发现星相异常,道是紫薇与文昌,咸池,天姚会与命宫;左辅,右弼气象减弱;四杀并照。便是以为朝中要发生大异端,哪料得当夜西宫珍嫔诞下一未足月的男婴,珍嫔也因难产致死。因着珍嫔是先皇亲爱,便不顾相星司劝阻,将男婴交与皇后抚养,这男婴便是当时的六皇子。先皇对六皇子疼爱有加,甚至弃了嫡长的大皇子取六皇子为太子。十四年后先皇驾崩,六皇子登基,便是当今圣上。本是相安无事,却哪料得上个月天降异石,圣上一定要亲自视察,却发现这异石上竟有字刻着。”鸽伶说道此处顿了顿,看了眼鸟居继续说道:“这石头上刻着:梵落尘间,重振朝纲。世人都知这“梵”乃先皇小字,自从先皇仙去,这举国便因着名讳禁了此字。圣上大怒,势要抓住作恶之人。哪知当初不满六皇子的老臣携着当年星相一事,指责圣上为“不祥之身”,逼着圣上退位。圣上命人调查却发现了公子的事,据说公子命格与先皇颇为相似,圣上便以为是先皇化身,现下里那些人便要带公子回去复命。公子若是被带回去,朝堂之上便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鸟居听鸽伶讲了一大段,算是明白了其中原委。可是还有一个疑惑没解开:“那你为何要帮我?”

“这小的不知,只是按照师傅说的做。”鸽伶摇摇头。

“你师傅是谁?”鸟居看着面前的鸽伶,却不似他外表下那般简单。

鸽伶不说话,他伸手快速得往鸟居面上一抓,鸟居只感到面上一松,那鸽伶手里便多了一张人皮面具,速度之快令鸟居咋舌。

“师傅便也道了公子面具一事。”鸽伶直视脱下面具的鸟居。“没想到公子竟生的这般貌美,难怪师傅都心软了。”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瞧着鸟居,倒让鸟居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现在是打算带我去哪?”面具之事只有红裳知道,那么这鸽伶便是红裳的徒弟。

“师傅说要护公子周全。小的只学了师傅一点皮毛功夫,并不能指望能带公子离开。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与野。于是小的便自作主张想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公子于朝于野都不适合藏匿,便不如藏在这市井当中。公子的容貌只有几人知晓,便是要查也查不出。这地道外人并不知晓,等会公子与小的一同出去见一位贵人,他能助公子得一个万全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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