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要的聚会
邢书墨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明目皓齿,身段婀娜,确实应了她古色古香的名字。而知道她性情的朋友都明白,这根本名不副实、相去甚远,简直就是远到了土火罗星。邢书墨在这样的矛盾中过得生龙活虎、快乐欢脱,如果忽视掉一些不和谐因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邢书墨琢磨着中学学过的那段诗,很有一种戚戚焉的感觉。
站在落地镜前,她对自己点了点头,一表人才!
正当她沉浸在自我肯定的淡淡思绪中时,费丹青打开了房门,西装笔挺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脸的英气逼人。
邢书墨认为她二十多年中,最不和谐因素就是这个英气逼人的费丹青。于是,她又惆怅的想起了扔在杂物间的那个小红本。
小红本说小,真是小,巴掌大小。功效却堪比紧箍咒,让邢书墨一想到就头疼,于是索性就不想了。
费丹青走到旁边的落地镜前,自我感觉良好的正了正领带,瞥了眼一旁的邢书墨,一脸面瘫的打了声招呼,走出别墅。
邢书墨歪着头,眼睁睁看着费丹青顶着个歪了的领带出了门,一声不吭。
流云别墅区是X市有名的别墅群,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独好,唯独没有一条通车的路。修建此别墅区的设计师是个外国人,听说是爱死了九州的园林艺术,于是所有的设计都是仿照九州古典园林,只有曲径通幽,全无康庄大道。
邢书墨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在曲径通幽的鹅卵石路上,一脸苦逼,问候了一圈设计师的先人。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邢书墨有个聚会,这是个顶重要的聚会,她宁愿忍受高跟鞋也得参加的重要聚会,至于聚会的性质,还真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说白了就是闺蜜碰头。
小心翼翼的从鹅卵石上走下来,邢书墨看了看表,差一刻10点,她快步走进车库。不一会儿,一辆有些旧的大切诺基横冲直撞的开了出来,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基地会馆”。
“基地会馆”隐藏在X市街心公园一处偏僻的地界,在一片竹林中,若隐若现。“基地”建筑规模并不大,甚至堪称小巧,但乳白色的圆形石柱以及欧式的雕刻门窗,都有一种华丽丽的巴洛克风情,于是,在竹林掩映中,它孤芳自赏,哀而不伤,低调地招摇着。
邢书墨急火火的窜进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了林琅正穿着一身粉嫩的带有蕾丝花边的萝莉装,一本正经的调戏服务生小弟。旁边的霍英迪仍旧一副女王样,对服务生小弟求助的小眼神儿熟视无睹。
林琅是个甜美可爱的人,那把水灵灵的嗓子能甜死个人,她是个萝莉控,看到一切美好可爱的东西或者是人物都想调戏一番,强迫症似的。任谁都想不到萝莉林琅是X市法院院长的千金,而她自己是个从业3年的检察官。
萝莉检察官林琅凭着她多年的职业素养,调戏之余一眼叼住了刚进门的邢书墨,声音一波三折:“书墨桑……”
女王霍英迪优雅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加了牛奶的果汁,一脸满足,轻飘飘的吐出:“再晚一分钟就鞭子伺候。”
邢书墨习以为常,意意思思的拿出会员卡,径直走向两人。她一把抓起霍英迪的杯子,很是豪爽的牛饮一通,一脸嫌恶地做了个评价:“真是恶趣味,难喝!”
“淘气。”霍英迪不置可否,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服务生,“还是个雏儿呢吧。”
“是……是是……啊?”雏儿服务生一脸茫然。
“矮油,要不要这么萌啊,底迪,跟姐姐走吧!”林琅顶着张萝莉脸,满嘴的风尘味。
邢书墨好为人师的给小服务生解释:“新来的吧,说你服务好呢,给姐姐来杯菊花柚子茶。”
小服务生一副天然呆的表情端来了茶,兔子似的退的飞快。
“婚后生活何如?”
“……咳咳……咳……”邢书墨最听不得这个婚字,被刚进嘴的菊花茶给呛到了,赶紧去捂林琅的嘴,“千万别跟我提这茬!”
她前后左右的瞅了瞅会馆周遭,蔫头蔫脑的趴在了桌子上。邢书墨又头疼了,她想起了小红本!
“至于吗,看你那点儿出息。”
霍英迪是个霸气外漏的美女,气场强大而且经久不衰,这是多年商场上磨练出来气势。手下场子多如牛毛,她家老爷子在她还上大学时,就见了马克思,于是霍英迪力挽狂澜,攘内安外,平定了家族内讧,壮大了霍氏企业。
现在所在的“基地会所”却是脱离于霍氏的,这是霍英迪的秘密处所,名字都是她们仨一拍即合的。
邢书墨继续趴在桌子上,索性叼着个吸管,滋溜滋溜,有气无力地吸着菊花茶:“这是活生生的包办婚姻啊,人权的欺压啊……”
她抬起头一拍桌子:“林琅检察官,强迫包办婚姻!你作为社会主义的正义之剑,竟然不管!你让我这个受害者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那是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属于亲告罪,更何况哪里有暴力?”林琅大检察官小手一伸,“证据呢?”
邢书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费丹青不是个美男子么?”霍英迪自己加了勺牛奶,条分缕析的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满。邢费两家联姻那是早就定好了的,你不当时也没反对。”
“对啊,邢书墨,费丹青,听听这俩名儿就是一对儿,你们不结婚对得起人民大众的殷切期望么!”林琅跟着起哄。
“别提名字!太傻了,真是太傻了!我爹和费叔叔哥俩儿好,他俩结去啊!再说了,我是大叔控,大叔控啊,他虽然是个美人,但不是我的菜!”邢书墨想起来她那活宝爹,装出一副快要见她爷爷的娇弱样子,一心软就大笔一挥豪气万丈的给自己签了卖身契,“看看你的前台大叔,多美好,唉,大叔有三好,温柔善良易推倒……”
霍英迪看了眼前台的李云泽,他正一脸温柔的和几个小女生顾客解释什么,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抬头望了下这边,正对上了霍英迪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是个不同于对待顾客的温暖入心的微笑。霍英迪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若有所思。
“不就是一纸婚约么,能有这么纠结?”林琅不以为然道。
“你们不懂的,我现在走在大街上都觉得自己脑门儿上盖了个章——已婚!连美人都不好意思像以前一样明目张胆的看了,更别说调戏。愁死我了……我的人生黯淡无光,连点儿缝都没有……”
邢书墨想起了未婚时候的美好时光,一脸的沧桑。
“你们不是私下做好婚前协议了吗,只是形式婚姻,婚后不干涉对方。”霍英迪做事从来都是很明朗,“你不要这样纠结。”
“更何况是个美人啊,你知足吧。呦呦底迪,来给姐姐续杯茶。”
邢书墨听着林检察官轻车熟路的腔调,唾弃中带着羡慕嫉妒。她放眼四顾,看到了靠近楼梯的大卫像,墙壁上还有些古希腊彩绘的装饰,这期的主题应该是古代地中海风情。于是,在美男子雕塑环绕的地中海风情中,邢书墨更忧伤了。
2、
费丹青的思绪
费丹青是个治安,的的确确是个为人服务的年轻英俊的好治安。
其实,费家的治安传统,有些世袭了的意思,他爷爷当了一辈子的治安,到了他爸爸费铭,终于把这职业干成了事业。
作为局座的独子,费丹青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父辈的衣钵,现任刑警队大队长。这是个危险的职位,当初费丹青申请上任的时候,费铭和他爷爷商量了许久也没个定夺,末了还是跑到了邢雅尘父女那儿,在邢叔叔屋里商量了一晚上就一锤定音。
他问过他爸,当时怎么就同意了?费铭像看个不上套的小弟似的看了一眼儿子,“有你邢叔叔在,谁敢给刑警队找不痛快!”
邢叔叔乃是X市的风云人物,费丹青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听到的就更飘渺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他理解的淋漓尽致。
别看邢叔叔一身淡雅出尘的派头,为人却完全不似他的名字,邢雅尘是个活生生的现代版上海滩,他从小在帮派中摸爬滚打,终于磨砺到了老大的位置,于是不惑之年成了X市龙头,无出其右,无敢出右。
要说费家作为一身正义的治安世家,应该和邢雅尘势不两立的,却因为一段机缘巧合成了形影不离,简直要合成一家了。
当年费铭年轻气盛,孤身卧底去探查一个拐卖少年的案件,偶遇还是少年模样的邢雅尘,误以为邢雅尘也是受害者,本着救一个算一个的原则想带他逃出生天,不料身份暴露,危急时刻是邢雅尘救了他一命。
那时候的邢雅尘还仅仅是个小弟,但用原来仇老大的话说,是个有前途的狠角色,于是有前途的邢雅尘果真不留情面的灭掉前任老大,自己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成了名符其实的狠角色,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样的说法是从费老爷子口中知道的,至于细节方面,费丹青可不是个考据派,也笨不到傻乎乎去问问他爸爸。
费丹青其实和邢书墨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本应是很亲密的,但在费丹青13岁那年,两位妈妈却齐刷刷的飞去了欧罗巴洲,从此一去不返,偶尔的几通电话也是点到为止。于是他和邢书墨的距离仿佛也随着妈妈们的航线,十万八千里了。
“金殿”是个考究的俱乐部式酒吧,但里面却是一水儿的银色,据说因为老板夫人喜欢银色,而那位传说中的老板夫人却从未露过面,倒是经常能看到高大魁梧的老板,大型犬似的跟在一个瘦削挺拔的青年身后。
费丹青到的时候,李穆正在打电话。
李穆朝他摆了摆手,继续打电话:“秦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能帮你伪造证据。当然,如果是你自己有证据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对,是这样的……好。”
挂断电话,李穆看了看费丹青西装革履的打扮,莫名其妙:“干嘛这么正式?”
“……你不是说,穿正式点儿嘛。”
“不是还有个大前提,带着你媳妇的前提下。”
“……”
于是,费丹青面瘫的脱下了西装外套,坐了下来,正准备叫杯酒。
“还有,你领带歪了。你也算是结婚的男人了,真是……”李穆挑挑剔剔的评价着费丹青的衣着,不觉浪费地充分发挥着李大律师的雄辩口才。
“伏特加!”费丹青面无表情地扯掉领带,终于坐定。
“秦丰翻不了案的,你别惦记了。”费丹青听到李穆电话中的“秦先生”就知道是秦丰,这还是他亲自捣毁的贩毒大案。“更何况,控方的检察官是林琅。”
“又是她!”李穆难的情绪激动。
费丹青很是乐得欣赏,他最近一直因为婚事被李穆取笑,知道李穆和林琅两人死磕,于是不介意给他添点儿堵,给自己加点儿乐。
李穆义愤填膺:“你绝对是故意的!自己婚后生活不如意就让别人也不痛快,这是一种心理病态,得治!”
费丹青喝了口酒,暗道,劲儿挺大。
“话说,秦丰的案子,我已经接手了,他有不在场的证据,更何况他的手下已经认罪了。”李穆调整了一下坐姿。
费丹青顺着李穆的目光,看到一个身材火辣、呼之欲出的美女正款款走来,在他俩身边的吧台坐定,要了杯血腥玛丽。
“林检察官改了公诉罪名,集团犯罪。”
李穆被噎了一下,强忍着没爆粗口。他苦思冥想了一番,毫无结果,果断转向了身旁的美女,刚张口,就看到美女扑落蛾子似的扑向刚坐下的另一个美女怀里,一声“darling”千回百转,直转的李大律师舌头打结。
“丹青,你太明智了,结婚结对了!”
李穆自从费丹青结婚后,一直都很唾弃他,作为一直标榜纵欲不纵情的新时代博爱青年,他对一切强迫性质的东西都很反感,这是有渊源的。李穆小时候不喜欢吃芹菜,李妈妈觉得作为一个男孩子哪有这样娇惯的,于是某天在李穆的小房间摆满了芹菜,强迫他连着好几顿都是芹菜炒肉,芹菜拌花生,芹菜饺子……吃的满脸菜色,从此怕了芹菜,恨上了强迫。当然这样浓烈的情感,他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每次去他妈那儿都还得乖乖的吃芹菜。
他默想着世界太疯狂,对费丹青的旧式包办婚姻有了全新的见解。
酒吧里逐渐热闹了起来,银白的背景色在灯红酒绿中平添了一抹镇定,妖冶肆意而不狰狞,气氛渐入高潮……
费丹青没有开车,他半披着西装,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初夏的北方虽然靠着海,还是挺热的了。华灯初上,空气中流溢着一股莫名的躁动,随着天色渐暗,愈演愈烈。
路边有不知名的一朵小紫花,费丹青突然就很文艺的想起来,邢书墨是喜欢紫色的,她有好多紫色的衣服和首饰。
文艺青年费丹青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思绪吓了一个机灵,摇摇头,他决定想点儿别的。秦丰的案子肯定是翻不了了,作为犯罪团伙的首犯,不是个无期就是死缓,更何况是素以嫉恶如仇的林琅检察官提起的公诉。林琅,是邢书墨的闺蜜呢,光看背影两人还真是有点儿像,然而真真的形似神异,邢书墨那种豪放的性格,神经粗着呢。
邢书墨,邢书墨,文艺青年费丹青有些无奈了,怎么又想到了她,难道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久了?不过,她穿紫色真的很好看……
他的思绪堪比野草,在脑子里疯长,渐成了满山遍野之势。
3、
美救英雄
邢书墨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她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胖子大叔,又是一阵浓重的哀伤,她的确是个大叔控,但眼前这个着实倒胃口,更何况还是个绑架了自己的猥琐大叔。
邢书墨很有耐心的再一次申明:“大叔,你绑错人了,真的!我不是林琅检察官,真不是!”
“林大检察官,您就别逗我了,我也不是想怎么着你,就是认识认识,认识认识嘛。”胖子大叔绽开了残菊般的一朵笑脸,“我秦丰最佩服有能力的人,尤其还是你这样才貌双全的人,真有,真有那什么国什么眉的,哈,哈……”
“巾帼不让须眉。”旁边跟班一脸谄媚。
“艹!让你说话了嘛!”残菊大叔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跟班心满意足的受了一脚,处之泰然的连连称是。
“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林检啊!”
“……”邢书墨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懒得费唾沫了。
这在秦丰眼中确实相当于默认了,妥协了,于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琢磨着,怎么说还是个丫头片子,不禁夸!再接再励地继续游说:“那集团犯罪的罪名,真真儿的有点儿大了,我可是个守法的好公民,都怪那些个不长眼的手下,啊,不,是员工,那些员工在我的厂房里干些违法的勾当,我这个当老板的确实有责任,但确实与我无关,真是冤枉我了!”
邢书墨很是无力地看着他激动的一颤一颤的肥肉,突然感觉到费丹青那张英俊的脸真是治愈,她想,以后再也不嫌弃他了。
“你到底想怎样。”
“不,没有要怎样,看林检您说的,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把您怎样啊,就是太仰慕您,想请您来坐坐,喝杯茶什么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邢书墨抖了抖身上绑着的绳子。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这么对待贵客!”
刚刚挨过窝心脚的跟班往后缩了缩,被秦丰一眼瞪住,含羞带怯的又向前拱了拱,等着第二脚。于是,第二脚如期而至,小跟班心满意足的滚到了一边。
秦丰抖着肥肉亲自给邢书墨解开绳索,恭而敬之的抬过来椅子让她坐,邢书墨却之不恭地坐下,等待他继续说。
“这个,这个,林检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就像自己家一样啊,自己家……”
邢书墨眼睁睁看着秦丰领着他那挨了两脚的跟班走出去,关上了门。
自己家……邢书墨站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家。
她可以肯定这是一间库房,至于存放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四周很空旷,目测得有百十个平方,大门是仓库间的那种侧拉铁门。她走到铁门旁象征性的拉了拉,纹丝未动,于是很识趣的观察墙壁周遭,毫无意义的敲敲打打,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好多警匪片里的被绑架者都喜欢敲墙了,这不仅是为了找薄弱的墙体,更重要的是潜意识里的动作。
费丹青看着别墅一片漆黑,皱了皱眉,突兀的想起了一个词,不守妇道……等到他进了别墅,洗完澡,看着挂钟走到凌晨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找到邢书墨的手机号码,没有犹豫的打了过去。
邢书墨欲哭无泪的听着自己的手机在门外欢乐乐的响着,愈发的无力。
作为黑帮老大的千金,这种场面见识多了,她甚至能分辨出绑架者的意图,这个胖子大叔没有想撕票,更何况这次是认错人了,这么狗血的认错人,可见是个不成器的绑架者,因此她能处之泰然。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黑帮老大的女儿,这要说出来吓不死胖子,万一狗急跳墙直接被撕了,那就太悲哀了,更何况最近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可不敢刺激爸爸,愁死了。
于是邢书墨又想起了自己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有个P用!
有个P用的费丹青正在为夜不归宿的妻子闹心。没有打通,他想了想,只能打给李穆。
“你就不怕你老婆想歪,大半夜的还打给我,明儿还开庭呢!”其实李穆是个夜猫子,仿佛永远不睡似的人物。
“邢书墨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给我林琅的号码。”
“什么情况,离家出走?终于要撕破脸,离了?”
“号码!”
“瞧你欲求不满的强调,很快给你发过去。”
费丹青果断的挂了电话,听到短信提示,他自动忽略掉李穆的废话,只看数字。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人家的美容觉……”林琅娇滴滴的控诉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很有磁性的男中音。
“我是费丹青,打扰了,书墨在你那儿吗?”
林琅彻底醒了,“书墨早就回去了,没来我这啊,对,也没去霍英迪那儿。啊?她爸?更不可能,她最近嫌邢叔叔闹心……这么晚还没回去……电话打不通?哦哦,你先去找着,我立刻通知邢叔叔……好,知道了。”
费丹青感觉邢书墨真的是出事了,他挂上电话立刻换上衣服去了刑警队。
“费队,怎么了?”值班的小王睡眼惺忪的看着急吼吼的队长。
“给我查个手机的地理坐标。”费丹青看到小王拖拖踏踏找外套,吼了一嗓子,“快!”
小王一个机灵,吓得连外套都顾不上捡起来,恨不能把自己塞进电脑里,抽筋儿似的敲着键盘。
因为邢书墨的手机经过特殊处理,只要被呼叫就能查到位置,很快小王就找到了GPS的精确定位。
“出队!通知立刻赶到这。”
费丹青抓起配枪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眼前是一片破旧的厂房,费丹青根据GPS指示,快步走到一间大门紧闭的车间。他又打了遍邢书墨的电话,铃声很近,于是在一片瓦砾中看到了邢书墨的手机。
“书墨!邢书墨!邢书墨!”费丹青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贴近车间,往里喊。
正在打盹儿的邢书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听到了费丹青的呼喊!
快步走到库房门旁,她没出声,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幻听了。
“邢书墨!”
“哎,在呢,别嚎了!”
邢书墨贴在铁门上的耳朵被震的嗡嗡响,费丹青听到了她的回应,一激动就想直接拉开门,全然忘了有把拳头大的锁。
邢书墨就听着费丹青哼哧哼哧的倒腾,一脸鄙夷:“锁上了!”
费丹青恍然大悟,推后了几步,掏出手枪把锁打开,拉开铁门的那一刹那竟然错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又文艺了,有种强烈地想拥她入怀的感觉,于是费丹青张开双臂,想实践一下,却见邢书墨猫扑耗子似的把他扑倒在地,于是,他想,被动一点也是好的。
一声枪响打断了费丹青的文艺思绪,即刻拉回到了普通青年的阵营。
他抱着邢书墨滚到仓库铁门一角,侧耳细听仓库外的动静,心里却在琢磨,怎么就成了美救英雄!
他低头看了眼紧紧趴在自己胸口的邢书墨,油然生出一股很豪气的满足,他想,这样也不错。
正在他准备放一枪试探一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枪声。费丹青纳闷,他们队怎么增加了这么多人!
“不好,我爸来了!”
4、
爸爸们的希望
邢书墨凭借多年的经验,一听就能听出她爸爸的人马,暗自为胖子大叔默哀,其实这次绑架真像是个笑话似的存在,与她以前经历过得简直就是个调味剂。况且这个胖子大叔除了猥琐点,笑脸残了点儿,也没什么过分的,不是认错人了嘛!
外面枪声渐止,邢书墨看着紧紧环住自己的费丹青,不太忍心推开他,怎么说刚刚差点儿被嘣了,求个安慰也是情有可原啊,于是她轻轻拍了拍求安慰的费丹青后背。
费丹青没在意这个安慰的动作,他还沉浸在一种满足的文艺思绪中。
“书墨!书墨!”
“爸爸!”
邢雅尘猴子似的听着声音就窜到了女儿面前,一把捞过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完全无视掉众人。
“邢叔叔,我……”
“闭嘴!”邢雅尘恶狠狠的瞪了眼费丹青,“你小子,等着!”
“咳咳,雅尘,别吓唬孩子们了……”费铭在一旁想拉一拉邢雅尘,被他一把推开。
“滚一边去!”
“爸爸……”邢书墨感觉自己老爸有点儿粗鲁了,不好意思的看向乌压压的众人,顿时有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治安一大圈,爸爸的手下又是一大圈。
“回家再说。”邢雅尘牵着女儿,看都不看费铭父子一眼。
费铭又狠狠瞪了眼儿子,紧巴巴的跟在父女俩身后,跃跃欲试地去给他们开车门。
费丹青臊眉搭眼地跟在后面。
“去孩子们那儿?”费铭小心翼翼的问,见邢雅尘不搭理他,于是自作主张地让司机开到了流云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
“邢叔叔,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个被告这么不长眼,绑错了人……”林琅小心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邢雅尘,“其实,是多亏了费大哥的。”
“哼。”邢雅尘发出了个声音,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他琢磨着也不要太难为费丹青。
事情的始末也弄清楚了,原来,秦丰本打算拘禁林琅,换个检察官,以轻微的非集团犯罪罪名起诉,那样他就不会是个重罪,还有假释或者监外执行的可能。结果绑错了人,错了不要紧,竟然还是黑帮老大的千金,于是他倒霉催的虽然没被打成筛子,却又加重了刑罚。
“好了,有惊无险,大家就回去吧,我替书墨谢谢大家。”
“邢叔叔,您言重了,我们和书墨是……”
“邢叔叔,费叔叔,我们走了。”霍英迪拉住林琅,递了个眼色给她,利利索索的出了别墅。
懂事,费铭默默在心里称赞霍英迪。
别墅里剩下了一家四口。
“雅尘……”费铭刚要开口就被邢雅尘止住了。
“好了,现在外人都走了,就剩下咱们一家内人了。”邢书墨早已经对爸爸乱用词汇免疫了,又扒了个橘子,看见费叔叔已经有一个了,爸爸又在讲话,犹犹豫豫的要递给费丹青。费丹青受宠若惊,刚要伸手接过,被他岳父大人一把劫走,填到了自己嘴里,只能讪讪的收回手。
邢书墨想了想,准备再扒一个。
吞下橘子的邢雅尘,继续说道:“你们的婚事我们做的是有些强硬,但今天看到你们俩感情这样好,我们总算放了心。”
费丹青和邢书墨对望了一眼,同在心里嘀咕,怎么看出来的?
“雅尘和我都希望你俩能够相亲相爱,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多少年的沉淀了,比起别的都要牢靠。”费铭看向邢雅尘。
“虽然你们的妈妈没有参与你们的成长,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你们。”
“那是因为她们知道我们能很好的照顾你们……”
邢雅尘看了眼费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妈妈离开的事情心存芥蒂,这不怪你们,也是她们年少轻狂,鲁莽了。”
邢书墨听着爸爸老气横秋的夜谈,暗自想,爸爸真可怜,今晚受刺激了。
“她们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方式有些欠妥……”费铭自觉的收了声。
“爸爸们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邢书墨突然间就感伤了,她感觉爸爸们老了,并不是身体上的衰老,而是精神上的衰弱,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急切的想抓个东西,于是理所当然的抓住了费丹青的手。
“让孩子们休息吧,爸爸们改天再来。”费铭满意的看着两只交叠的手,拉起邢雅尘的手。
“爸爸再见。”邢书墨和费丹青难的一致的齐声答道。
看着爸爸们相携消失在曲径通幽上,两人对望了一眼,爸爸们到更年期了!心照不宣的笑了,两只手仍旧紧紧交握。
荷兰的阳光很是美好,两抹风华绝代的婀娜身影在国际机场翘首企盼。其中微高的,一眼看到了要接的人,紧拉着另一个快步走向他们。
“妈妈!”邢书墨行李都不顾了,后面费丹青宠溺的看着妻子活泼泼地飞奔向妈妈们。
妈妈们相视一笑,绽开世上最美丽的笑靥,张开双臂把孩子们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