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喂,清浅,你看那是什么?”

“嗯?哪个?”

“就是那边那块亮闪闪的。”

“呃····我也看不大清,要不,月逍,我们过去看下吧。”清浅说完就往前走。

走了一阵后,身后的月逍提醒道:“你慢点走,这树丛里面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小心别摔着。”

“我没事的,”清浅嘴上答应着,眼睛却只盯着那亮闪闪的东西,根本顾不上脚下的路,“你倒要小心看着月为才是,她啊,冒冒失失的。”

“是啊,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她了——”月逍伸出手想牵着月为,半天没有回应,回头一瞧,却发现身后哪有月为的影子,“哎——月为呢?”

清浅听见这句话,连忙回过头,“哎?刚才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么?”

“就是说啊,哪去了?”月逍一脸焦急的四处望去。

“我们回去看看吧,说不定月为还在原地呢。”清浅建议道。

两人赶忙往回跑,月逍更是急得满脸都是汗,清浅的心也慌慌的,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

方才走了一刻钟有余的路,此时只用了五分钟便返了回去。阵阵风拂面而过,是天意,或是奔跑而为。汗滴顺着脸颊滑落,粉嫩的脸上脏兮兮的,倒是因为是小孩子,反而不像大人那样美艳无暇更显得自然些。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气喘吁吁的两人看着眼前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月为,不知是气还是笑。

月逍走过去轻轻推了推月为:“月为——醒醒啦——月为——”

一旁的清浅看着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月为,便笑着劝道:“算了算了,我们今天早些回去便是了,不过月为就要你做哥哥的背着啦。”

月逍挠了挠头,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背起月为与清浅一道往回走去。

“清浅,那事····你真不怪我了么?”

“哪件事啊?”清浅装作不知情状。

“就···我···不小心···把你····”

“哦,那件事啊,”清浅见糊弄不过去,便说“我不是早就说不怪你了么。”

“可是···我还是觉得···”

“月逍,我们是朋友吧?”清浅打断支支吾吾的月逍。

“当然是了,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

“对啊,既然是朋友又怎么会计较这么多呢?”

“可·····”

“再说了,”清浅卷起衣袖,“你瞧,这小蝴蝶越来越真了,我还真是挺喜欢的呢。”

月逍看着凝脂玉润的胳膊上的那一块红色蝴蝶印,是觉得比前一阵的好看了许多,也愈发越发衬得人别致起来。

“你不怪我就好,说实话,我一直挺在意的。”

“没事的,我说不怪可就是真不怪了,你要总是这样对我内疚,我倒是要和你恼了。”

“别,那好,我不提了。”

“这才对呢,我们快点走吧,要不就把月为给吵醒了。”

“嗯。”

太阳尚有些要落的苗头,到处也还是暖暖的,四周也还未着上那凤冠霞帔。所谓庸人自扰,自是不满意单调的生活,到处寻找新鲜。却不知,只有在染上了风波诡谲之后,才能念起这种平凡的美好。

半个时辰过后,三人回到了镇上。太阳也渐渐落了去,夜的气息,正在蔓延。

“月逍,你快带月为回去吧。”

“好,你也是。””

“嗯。”

与月逍月为分手之后,清浅便直接向家的方向走去。突然刚才那种慌乱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心脏也倏地疼了起来,而这一下一下的疼又带动了头部神经的阵痛感。

清浅踉踉跄跄的终于走到了门口,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静寂无声。清浅疑惑的走进院子,轻声唤着:“爹——娘——大哥——”。几声之后却无人应答。清浅的心吊了起来,不适感更加剧烈,突然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清浅双手扶地站起身来,突然觉得手上有什么粘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瞧,竟是血!清浅顿时打了个冷颤,感觉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抬头一看,这地上全都是血!同时,竟发现几个仆人的尸体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或是先头被黑暗吞噬,现在才显露出来。看着平时一张张熟悉的脸变得如此苍白冰冷,年幼的清浅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尖叫了一声后便昏倒在地。

黑暗之所以让人恐惧,便是因为无光,无光,便叫人看不到希望,没了希望,也就会心死。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美好如晨曦,破了夜之黑,之暗,之迷茫,之朦胧。一束束,一缕缕的金色丝带穿透世间万物,同时赐予了光明。

清浅就觉着在梦里突然一道强光射了过来,眼睛睁也睁不开,但却越发让人想看这光是来自于什么。

清浅缓缓的睁看眼睛,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曾经给自己治过烧伤的柳三娘。

“醒了?想喝点水么”三娘温柔地问道。

清浅茫然地看着四周,“我这是?”

“来,清浅,饿了吧?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三娘没有回答清浅的问题,反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了她最爱吃的红枣糕。

“三娘,我怎么会在这?”

“吃完三娘就告诉你。”三娘抚了抚清浅额头上的刘海,宠溺的说道。

清浅这时便也听闻肚子咕咕响,接过红枣糕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到一半,竟觉得胃里不舒服,一股脑又全吐了出来,一阵干咳,“咳咳咳——咳咳咳——”

三娘见状赶忙拿起抹布来收拾,收拾完却发现床上的清浅眼泪汪汪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了?”

“三娘,”清浅开始哽咽,“我家是不是出事情了?”

看样子,清浅已经想起了昨晚的事,瞒也瞒不住了,三娘便握起清浅的手,说道:“清浅,我知道你是镇上最成熟的孩子,也是最勇敢的孩子,对么?”

“嗯······”

“那如果清浅的爹娘以后不能陪着清浅长大,清浅会害怕么?”

“爹娘他们···是不是和我家的仆人····一样····?”

“清浅要勇敢,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伤心的事·····”三娘一边抱着清浅一边说。

“那···大哥呢?”这时的清浅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想抓住这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大哥受了些伤,正在治疗呢,等过几日他醒了我们去看他好不好?”三娘将怀中的清浅搂的更紧了些。

“三娘——呜呜呜呜呜——”

看着眼前已经哭到抽泣的清浅,柳三娘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昨晚的事情。本想去看望清浅疤痕如何了的她,突然听见花家传来一声孩子的尖叫,便赶忙跑了过去,一眼便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清浅,摸上脉搏才发现身体并无大碍,刚想舒一口气,便就发现了这一屋子的尸体,柳三娘壮着胆子挨个探了探,发现竟有一个没死,当时由于此人全身都是血,三娘也没来得及看清楚脸,便急忙找人送去了大夫那里,而自己则把昏倒的清浅抱回家中。后来才知道,这命大之人竟是清浅的大哥,虽无血缘关系,但却胜似亲兄妹,怪不得,清浅问完双亲便问道他了。

怀中恸哭的清浅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都还是未知。

窗外偶尔掉落的一片两片叶子,预示着夏日的苦辣与毒热终于走向了尽头,而随之而来的则是那高爽之秋。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秋风突袭何能御,

换日归置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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