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夕,市井上的小商小贩纷纷挑着担子往家走去,有哼小曲儿的,有抱怨生意不好的。双影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并没意识到两旁人群逐渐稀落,还在一边用脚踢着前面的石子,一边想着大哥的下落,不知不觉,竟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双影正想转身,身后却传来一阵轻俏的脚步声,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倏然而现,与此同时,深幽的巷子竟飘过一股欲断魂的桃花香。
双影的心一沉,呼吸变得急促,死死攥紧手中的剑,不敢回头。
“看来是知道我是谁了呢。”来者语气十分轻佻,“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老实的回去。”
话音一落,四周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周围没有人,可双影着实感到了后背袭来的阵阵寒意以及能把人灵魂戳穿的眼神。双影心一横,想利用轻功逃走,但却在起身的一刹,听到了“撕拉——”一声,低头只见一只镖插着自己断落的半截衣角深深的嵌入墙中。双影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啸天。
“你放弃吧,我宁愿死也不会回去。”
“你觉得现在是你说了算么?”语气比刚才更加轻佻,甚至多了些傲慢。
“你不让我活,我还不能死么,”说完,双影便把剑一横,准备自刎。大哥曾说过,若为义死,绝不苟活。若贪图性命而重回白目山作人质遭受凌辱,又与背义有什么区别。倒不如一死百了,省的师傅为难。所以双影这下,果断而决绝。
成刀本寒,虽说不上刺骨,但冷兵器本身就带着一股子凉劲;血液本热,虽非一腔热血的七尺男儿,却足以融化刀光剑影。
果真,啸天那伙不动了,依旧没声音,但眼神中却好像夹杂了些许愤怒和后悔无奈。
双影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灰黑的天空,竟才觉到一丝疼痛,但这疼却不是来自颈,而是心······
“啊——”双影忽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自然是完好无损,可手往下一滑时,却又提醒了,心形翡翠已不在身边。
双影定了定神,安慰自己那仅仅是一个梦魇,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快速跳个不停。是自己太怕啸天了么?怕也有情可原,毕竟连资深的叔伯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好像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双影越想越觉得精神,看来今晚是不会再睡着了,便起了身,把屋内的灯笼点了一盏,虽然不是很亮,但屋内的设施还是能看清的。借着这点光,双影发现墙壁上竟挂着不少颜色鲜亮的画,画中物形态大小各异,或百芳斗艳,或独枝傲立,只是这主角竟无一不是花,尤其是那幅《冷锁桃花扇》,桃花瓣中好似能滴出水来,滴出的水则如泉般清澈透明,或者说不是透明,是碧,桃花拥着几抹绿,便更加映衬着花粉嫩的动人心魄。但不管怎么看,题目中的“扇”字和这幅画也搭不上,又或许只是画者一时兴起。
站得久了,双影竟觉得小腿有些酸痛,便回到床沿坐着,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对了,那水家少爷水琉枫到底是因何看着如此眼熟,会不会是曾在哪里见过呢?双影去过的几个地方屈指可数,不过是拜师学艺的凌音谷,京城王爷府,啸天的白目山,留香镇以及这里,那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或是说,跟以前认识的哪个人长得相像么?突然,双影脑中晃入一个人——关子英,没错,自己虽然与关子英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却觉得这人的眼神十分特别,的确,与水琉枫见面后感觉到的也是这种特别。可关子英是从小长在留香镇的,属北方,性格豪爽;水琉枫则明显惯于水乡之气,属南郡,清新俊逸。这么两个完全不同之人能拥有相同眼神以及相近长相实在是匪夷所思。双影越想越不通,便想着反正也要在此住几日,等着互相稍微熟络起来,旁推侧击问下便是了。于是,双影在水府停留一阵的主意便愈发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