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倾尽所有
爱你,我倾尽所有

为什么我们总是不懂的珍惜眼前人?在未可预知的重逢里,我们认为总会重逢,总会有缘再见,总以为有机会说一声对不起,却从没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后的一声叹息。——张小娴《三月里幸福饼》

…….

小萱和希妍得到消息后,以最快速度赶到市医院,她们穿梭在医院里,第一次慌乱了脚步,第一次感到那样害怕,走近手术房门口的时候,一颗悬浮着额心越加沉重,令人透不气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左小饵还好好的啊,”小萱看见手术房门口的红灯还依然亮着,从没觉得红色会像此刻这么刺眼,心脏跳动的越加没有规律,“希妍,你快告诉我,左小饵会没事的对不对,你快说对不对,对不对啊,希妍你说啊。”

小萱物无力的摇晃着希妍的肩膀,试图想要从她那得到答案,可是答案有用吗?里面的人还是无法立刻出来,无法站在你面前,像以前一样对着你笑。

希妍任由小萱叫嚣着,自己却毫无为力,仿佛一瞬间,里面的人抽走了她所有的呼吸,这时候,她挣脱了小萱的摇晃,跌跌撞撞的走到另一个人面前,高高的举起右手,大力挥了下去。

——啪——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住了,都盯着甩出巴掌和被打得两个人,空气像是凝住了,似乎在等着某个人爆发,给人这个闹剧一个交代,一个解释。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个方式去伤害她?为什么?”打完这个巴掌之后,希妍以为自己会轻松一些,至少她觉得,为里面的人做一点事,会让她的负罪感少一点,可是,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在质问他,还是自己呢?

何志斌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并没有感到多意外,一个早上的意外,还不够多吗?当左饵被冷零送进医院之后,医生告知他们,左小饵已经发了高烧连续好几天,今早的大雨又让她的病情急剧加重,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左饵的左耳,原本受过伤的左耳,原本听力就不太好的左耳,已经彻底失聪。

何志斌蹲下身来,想要抱住已经跌落在墙壁一角的希妍,试图想要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她却将他推开,声嘶力竭地向他吼道:

“滚!是我,都是我,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可是却因为我,左耳失聪,生病住院,是我害了她,是我彻彻底底的伤害了她,我该死,我该死。”希妍的泪水如泉涌般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两只手并用的敲打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头,“为什么在里面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这个痛要有她来承受?”

何志斌及时抓住她的双手,顺手将她钳制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继续折磨自己,他的心也痛,不仅仅因为现在哭的不成人样的希妍,还因为在里面的人,而大脑还停留在,今早在学校画厅揭发左饵三年前罪行之后接到的电话:

“何志斌同学,这次出国留学的机会,我和其他老师领位商量好,一致同意将这个机会留给你,你好好准备下,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

可以说,何志斌从小到大,从没有感到五雷轰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当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竟然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混蛋,要靠一个卑鄙的手段去获得一个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可总是在后知后觉里伤害了那么多的人。

“希妍,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要不是我逼你,要不是我混蛋…..”说着说着,志斌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隐隐透着哽咽,“其实最应该惩罚的人是我。”

“你滚,为了你我伤害了我的姐妹,你到底知不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那个人,无论我多么难过,无论我多么过分,就算做出伤害她的事,她也只是笑笑的过去而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是我彻底把她伤透了啊。”希妍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一想到以前和左饵的种种嬉闹,种种关心,自己的心却怎么也放松下来,反而越揪越紧…..

希妍使劲全身的力气,挣脱掉何志斌的束缚,起身跑了出去,她要去哪里,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唯一一个想法,就是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里,也许这样,心上的痛,就会少一点。

何志斌跟着希妍,追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到她,可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开,或许多年后的他们,会在一起,又有可能会重逢,身边有着另一个他,而今天的事情,会像一种伤痕,刻在他们心上的某一个角落。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小萱和另一个一直站在角落的人快速向前,向医生询问情况:

“她怎么样?”

“她怎么样?”

他们同时问出了同一句话,医生对这种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的回应着:

“她的左耳,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而她的身体,连续几天的高烧,过度劳累,还有这次淋雨,可能有伤害到她的视网膜,这还需要留院观察。”

刚说完,左饵就从里面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小萱连忙跟上,一起消失在医院的一角,而带左饵来医院的冷零,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慢慢的蹙紧眉心,拿出口袋中的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串号码,

“阿铉,将我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全部推掉,还有……”

……..

…….

南宫大宅。

司凝站在南宫澈的身边,不出一声。她不是不觉得南宫澈的行为有多奇怪,三年前,同样的经历,他整整昏迷颓唐了一个星期,可现在的他,很正常,正常的不太正常,回来之后,没有发脾气,反而一头栽进书房办公,到吃饭的时间点就会去吃饭,甚至对司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没多过问,完全当身边的人为空气。

司凝看着这样不正常的他,终是看不过去,开口问他,“她病的很严重,你不去看她吗?”

南宫澈手顿了下,但始终没有抬头,马上又恢复神态,继续做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司凝皱起眉头,看着他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不忍心再看到,别过头,“对不起,她没有 对不起你,学姐的死,你不能全部怪在她身上。”

“…..”南宫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请把她借给我,不用太长,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回你身边,这期间,我来代替左饵学姐照顾你。”司凝轻声说着,可是她不知道,就是这样一句话,终于让他有了反应。

南宫澈突然暴戾的将桌上的所有文件推至一边,脸部青筋暴出,“不要再说照顾我的话,我全部都不信,什么承诺,全是狗屁,如果真的在乎我的话,为什么她不来亲自告诉我,明知道我会受伤,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因为她爱你,三年前,现在也是。”面对他的质问,司凝知道自己不是当事人,不能说什么,可是她只想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因为,这样低到尘埃里的爱,她也经历过,“这三年你承受的痛,她也一样痛着,云织学姐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对左饵学姐来说呢,也很重要,三年前,我绝对相信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可是她还是依然深深的爱着你,我说过的,南宫澈,所有人都有资格怪她,恨她,唯独你没有。”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来评断谁是谁非,你以为你是谁啊。”南宫澈彻底被她的话激怒了,她说他没有资格,那谁有?她吗?

“对,我是个局外人,无法评断你们的感情,可是我相信,如果云织学姐还活着,她也不会去怪左饵学姐的,”司凝凝视着面前几乎快暴走的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是云织学姐的心脏告诉我的,三年前的一切,她不怪任何人,包括左饵学姐。”司凝的左手缓缓的升起,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心脏部位,目光坚定的看着南宫澈,捕捉到他脸上的惊讶的神情之后,笑了,那么轻,那么柔,但同时也是那么无力,苍白,“因为它,在——这——里——”

…….

左饵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这期间,学校里的同学有过来看望她,也有蔡老师,也有上官元昊,还有小萱,可是他们全部都被冷零挡了出去,不为别的,只说了一句,“病人需要多休息。”

左饵醒来之后,花了点时间适应病房里的光线,随后看着这个从自己醒来一直陪在身边的冷零,渐渐的大脑又开始混乱起来,画展那天的事情,又像大闸门一样,一旦打开,全部倾泻而下。

“在发什么呆?”冷零发现她的不对劲,忙坐在她身边,挥手想要唤回她的思绪。

左饵望着面前的人,想要掩饰的软弱再次崩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谢谢你。”

冷零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忙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擦拭她的泪水,只是手劲并没有收敛,他是想要让她知道,记住这种疼痛,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哭。

“别哭了,再哭下去,医生说你会瞎的,如果你想当瞎子,我也不想管你了。”

这句话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她哭的更凶,“对不起,对不起……”

左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冷零看着这样手足无措的左饵,无奈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傻瓜,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左饵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要说的话明明很多,可是却无从说起。

冷零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没有逼迫她,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平复好所有的情绪,等她告诉他所有真相。

慢慢地,病房里的哭声小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寂静,还有一种很宁和。

“你怪我吗?云织学姐的死,是我害的,这样也可以吗?”这时候的左饵,少了刚才的慌乱,多了丝沉稳,可细细听这句话,竟然有一种让人来审判的认命感。

冷零对她的话没有太多反应,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左饵看了看他的表情,嘴角挑起,“你想要的真相,我会告诉你,但是我只希望一件事,你听完后,请你放过澈好吗?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他已经替我受了三年的罪了。”

冷零紧紧的抿住自己的嘴唇,始终不想松口,都到这时候了,她最记挂的还是他吗?她最爱的,是澈。冷零在心里自嘲,不想认清事实都很难,可是自己的心又那么疼,云织,我这是怎么呢,我不是该恨他们吗?可是这个女孩子,总是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疼,我这到底是怎么呢?

久久的,左饵从上面听到一个字。

“好。”

左饵听到这个答案,满意的笑了,渐渐的收起笑容,回忆飘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夺走云织学姐生命的那天。

……..

当云织决绝的甩开南宫澈的手,快速的离开之后,躲在角落里的左饵,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南宫澈的痛苦,看到了云织学姐的无情,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跟着云织学姐的背影追了出去。

云织拐过弯,走出向阳别墅区,打算拦下一辆的士,去冷零那,可还没走出多远,后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织以为是南宫澈追了出来,也跑了起来。

“云织学姐,是我,不要跑了。”左饵看着云织离自己越来越远,紧张的向她喊着。

云织听到左饵的声音,才缓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左饵,惊讶的发现,左饵竟然和自己一样,全身湿透,头发凌乱,呼吸急喘着,云织从来都没有想过,左饵的力气会这么大,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

“云织学姐,你回去,你快回去好不好。南宫学长他很难受,他还在生病,你不能扔下他的。”左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心只想着让云织回去,只要她回去,南宫学长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左饵,你先放开我,你冷静一下。”云织不明左饵的反常,可左饵的力气实在打,正把自己一步一步往自己出来的地方拉去。

“不,我不放手,一放手,你就会跑到冷学长那边去,学姐,求你了,南宫学长需要你,你回去好不好。”左饵越说越急,大脑里只有南宫澈最后倒在地上的那个画面,完全不顾自己的力气之大伤了云织学姐,也不顾她的反抗。

“左饵。”云织怒了,使劲全身力气,挣脱掉她的钳制,对着她吼,“如果对他好的话,我现在必须要对他狠,你知道吗?我不爱他,爱的是冷零,这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认清现实,才能从这个错误的感情里出来。”

左饵倒抽了一口气,不断的摇头,“不是,真的不是这样,之前的十几年,你和南宫学长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不行,他爱你,你也是爱他额,对不对,回到他身边好不好。”

“左饵,我的感情我很清楚,他爱我!?不得,左饵,他那不是爱,他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个承诺,对我有了不同于他人的感情,但我很清楚,那不是爱情,我必须要让他认清,你知道吗?”云织痛心的看着左饵,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想让她平静下来。

“学姐,回去好不好,他需要你,你爱谁,我不阻止了,可是他现在需要你,回去看看他,不要这时候丢下他,好不好。”左饵不死心的哀求着。

云织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左饵的双手,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你喜欢澈,是不是?”

左饵还是继续摇着头,“他爱你。”

云织看着怀里已经接近疯狂的人,很难想像平日里素来有分寸的左饵,在爱情面前,竟会是这样卑微,“左饵,不要再把自己伪装起来,去爱他吧,我相信,你可以把他从我的阴影里带出来的。”

“不,不,”左饵想到之前云织学姐离开时南宫澈接近疯狂的样子,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学姐,如果你不回去,我马上去死。”说着左饵就离开了云织的怀抱,跑到了路中央,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云织,逼着她决定。

云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辆车快速驶来,没有多想,就向左饵扑去,将她推到路边,而自己却倒在了路中央,倒下之后,身后一滩血渐渐蔓延开来,包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慢慢流逝,远远望去,就像一朵在雨季里盛开了火红蔷薇,娇艳,也让人刺眼。

虽然左饵被云织推到了一边,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因为力气过大,大脑撞上了一旁的路灯,血液也悄然流下来。

这样的意外,带走了云织美好如花的生命,也伤到了左饵的左耳。

………

冷零静静的听着左饵的话,从头到尾,他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内心绝望的呼喊。他可以想象的到她深深地自责,以为自己听到真相后会暴跳如雷,可是不知怎的,自己心痛更多的,是左饵卑微到尘埃里的爱,云织,你也在为她疼,是吗?云织,这是你的选择,是吗?云织,我该拿你怎么办?云织,我该拿她怎么办?云织……云织…..

当左饵从回忆里出来后,脸上早已爬满了自己的泪水,停顿了很久,对着抱着自己的人说,“你很恨我,对吧。”左饵闭上眼,等着终将到来的审判。

“对,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让你下去陪她,”冷零突然掐住了话头,缓了好久之后,继续说着,“可是,我也很心疼,左饵,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知道,云织不会怪你,我也没有资格去怪你,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的惩罚是——”

左饵静静聆听着,等着他最后一句话的到来。

“我要你这辈子只能在我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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