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甄怔了一怔。

你说什么，坚强？

你以为她坚强吗。

表面似一个永远不可能被打败的英雄，你可曾想过，她几乎夜夜失眠、夜夜狠抓着被子痛哭失声的模样……

她逼自己顽强不屈，逼自己成为一个无坚不摧、骄傲不羁、穷兵黩武的骑士，你以为这一切，是她本性坚强吗？

“坚强？”提到这两个字，她眼前瞬间暖雾腾腾。

她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煎熬，与龙千臣说的那句话——她整日过着不是人的日子。

这话，她不是瞎说的……

心里一酸，终于忍不住别过头，一滴泪滑落。

“坚强，坚强！都是让你逼的！”她将脸向里，面向他看不见的方向。

近乎崩溃、几乎低吼。

“……”

“若没有你，我怎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没管他的反应，更是放肆的大声道。

“……”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变得把折磨人当乐趣、把伤害人的快感当做我唯一的饲料！都是你逼的，龙千翊！”

她控制不住，眼泪疯狂地湿了满脸，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偷，偷的全是那些贪官，把东西变卖了，去资助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我连杀鸡宰鱼都不敢看，每次碰到这些，躲到子洺身后就可以……他会替我捂住眼睛……”

“……”

“我很少与生人打交道，都是子洺去帮我应酬……你有没有想过，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一个这样的女子？你看看我，现在呢，自从遇上了你，我成了什么样子！”

她忽然转头怒视他，双眸透过深不见底的雾气，在后面死肯肯地盯着他。

定睛一看，她几乎惊了，他眼里，竟平添了几丝怜惜。

可怜呵，再温柔，进不去她的心。

他又输了。她第一个却是想到这个。

皇上没说什么，探过身来轻轻抱着她，竟一下一下地哄拍在她的肩头。

令狐甄哪肯这样，使劲推他攘他，“滚啊！”她哭着，嘴里胡乱地大叫着。

他却不放，原本轻轻的力度，在她的反抗之下，变得更加不容抗拒。

她泪水不知疲惫地迅速冲刷着满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肆意地挥舞着拳头，双腿乱蹬乱踹，身子使劲扭动着不要他碰，

却在被他死死拥在怀中的时候，放弃了一切挣扎。

她无力地流着泪，大声地哭着，脑袋狠狠抵在他肩头。

他不顾她的泪湿染了他的衣服，力气也放松了些了，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双手轻哄着。

令狐甄在此一刻，忽然懈放了戒备似的，比刚才更大声地哭喊着，泪决了堤。

他也安静的安慰着，用他的体温。

可能他知道，这是他最缺少的东西。

这些泪砸在他心湖，他刚刚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这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什么气愤，什么欺骗，什么怒火……女人究竟是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动物。

他是该原谅的。

“我以前什么都不用管……子洺哄我睡着了他才睡，想干什么，想吃什么，只要我张嘴，他都会第一时间送到。”

“……”

“坚强……？”

“别说了……”

“……”

“……”

“从天堂到地狱，怎一个坚强能说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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