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收到了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那日在狱中遇到的胡道华之笔。他说他定要反，问令狐甄有没有可行的计划。

哈，她哪有什么可行的计划。不过——凭胡道华的实力，她内乱蛊心，他外侵卷袭——

怎么突然觉得，他们离目标不远了呢，哈哈。

她又来到了子洺的墓前，安静跪着。

这地方，仿佛是她除了那凄清的冷宫外唯一的家。

看帘卷西风，看针叶落尽。看这永远无法跨越的一碑之隔。

乌云密布，幽暝难开，这天空，仿佛被记忆湿透了。

“朕真的给你这么大伤害吗？”身后突然一熟悉的男子声音道来，吓的令狐甄一惊。

她眼角瞥见他，抱住身前的石碑，恶狠狠地说，“滚，别脏了子洺的眼。”

“……”

“疆城之事，朕第一次接到旱灾的声讯已经下旨拨款整顿了，后来追问几次，皆说灾情已被遏制平稳……再过几日就是风调雨顺的话，朕才没亲自去疆城躬察。不然，朕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饿死，受那样的罪？……，盗窃国库，理应死刑。国有王法，明目张胆地闯入国库，凌迟也不为过。朕念你们善意，不严惩追究……你为何死死不肯放手？”他难得冷静，一口气说完。

“……”

令狐甄无言。

“令狐甄，你有没有听到。”他说。

她咬唇，拼命不让自己的泪水奔涌出眼眶，

“这个天下是你的家，子洺，是我唯一的家……”

“……”

“有朝一日……我毁你天下，你再来跟我谈理智不迟。”

她声音几乎小的听不到，刚才那股子气势凌人早已烟消云散。

他走过来。她忙低头，不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丝毫脆弱。

“那朕向你道歉……行不行？”他突然道。

令狐甄一怔。

他向她道歉？

其实……他说的并没错，只是这次第，根本不允许她有丝毫理智，但是他说的却也并不错。

他身为天子，杀她如若碾碎一只蚂蚁，费不了吹灰之力。

他向她，道什么歉？

“是朕做错了。”

他看着眼睛里已经泛满泪光，却倔强的打死也不让它们流出来的倔强女人。

他看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拳，看着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虎口。

这次，他没有丝毫顾忌，真的仅仅是想向她道歉。

“你走吧……”令狐甄说道。

这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龙千翊呵，这时，竟向她道起歉了？

她那样折磨他，将他一朝之君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她永远记得，他说恨她时的那眼神，那般不堪的身子，那般残狠的语气。

那般，如她一般的恨。

龙千翊呵，你在搞什么？

他叹气，徐徐站起身，顿了顿，转身走了。

她不忍再看，狠狠闭上眼，独自安跪在这凄冷的天，泪作倾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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