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年前所发生的一切。那时候肖苒然第一次认清了这个所谓美好的世界只不过是表面光鲜华丽。第一次画上彩妆浓粉掩映她曾经纯真幼稚的素面。第一次步入了这个灯红酒绿,名为“酒吧”的极乐世界。
她开始放下懵懂,舍弃天真,唾弃纯洁,与黑暗归为一伍。
我本就属于黑暗,不必与黑暗归为一伍,我就是黑暗的代表。
多快的功夫,肖苒然已经不再从前的天真无邪,她戴上了黑色虚伪的轻纱面具,疾步行走在由黑暗编织与渲染的地步线上。
身上背负过去的道道伤痕,在时时刻刻刺激着她,回去你便是懦弱。一直向前,闭上你的眼睛,听着人类发出的悲鸣,告诉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世界。黑暗永无尽头,你必须学会一个人走下去。
“我来这里,应该很正常吧?”肖苒然反问梅姐。从你将我带进这里开始,便注定了我人生的转折。
“也是,你把这里已经当成另一个家了吧?”梅姐回答着,悠悠地点燃一支烟,并也递给肖苒然一支。
“不是,我没有家。”肖苒然接过梅姐的烟,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单手将香烟点燃。
肖苒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丝从双唇间吐出,逐渐向外凝成一片花白,她继续说着:“这里,只能算是我的一个落脚点。”
“哦?这里?”
“嗯,我飘飘荡荡,四外游散,我不需要家。”肖苒然顿了顿,再泯一口烟,“这里只不过可以让我过得充实一点。”
梅姐弯眉,看着肖苒然,妩媚地笑着而不语。
肖苒然也一口口地抽着烟,望着舞台上的灯光和舞动的人群,没有说话。
良久。
“男朋友送的?”梅姐望见了肖苒然手中一直握着的花朵。
若不是梅姐的一句话,肖苒然还真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有一朵花。
肖苒然拎起手中的花朵,一道光束扫过,仅仅在一秒,它精致的包装纸在闪光,它的花瓣也在昏暗中变得格外妖媚。
男朋友?肖苒然的眼前划过江泉泽的微笑。这朵花是他送的。
她觉得好笑。男朋友是什么玩意?男人,就是虚伪的两足禽兽,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的玩物,他们的眼里只有欲望。
什么山盟海誓,不离不弃,回眸一笑而念你于不忘的誓言不过为空话,放屁都比这些好听。
我会爱你一辈子。——有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我会心疼你的心疼。——有谁又永远做得到?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海枯石烂也要与你为伴,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寻找。——更是有多少人作出过这些美好的誓言,而多少人真正做到了。
最终还不是因为一句“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而一拍两散了。
伤心了吧,悲伤了吧,懊悔了吧,发神经了吧,想死了吧?
青梅竹马也敌不过一夜缠绵。多残酷的事实,曾经的曾经怎么那么虚伪。男人,你们作贱啊。
谈恋爱,结婚,你当是玩过家家吗?哼,我不想听到那为了要爱个你死我活而许下的出生入死的誓言,更不要为了情到深处而弄个生不如死。
“疲惫不堪的虚伪恋情我不需要。”肖苒然将烟头掐灭。
梅姐再次不语,继续抽着未完尽的香烟,盯着肖苒然手中的玫瑰花出神。
“那为什么还拿着?”梅把烟吸完最后一口,吐出烟丝,抿唇悠悠地说着。
“因为外面不准丢垃圾。”……
“那现在呢?”梅姐依然一脸笑容。
“无所谓了。”肖苒然把花随意地放在柜台上,“谁爱谁拿去。”
肖苒然说得有些气愤,把手插在外套两边的袋子,跟着音乐,朝舞台中去。没有再看那朵玫瑰花一眼。
花也是玩物,谁送的都一样,不值得留恋。
柜台上放满了高脚酒杯和酒水罐子,那株妖艳的玫瑰和那些破碎的玻璃,一同被扫落,浸泡在充满刺激气味的酒水中。
它的花瓣,开始被一点点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