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随意地抬起头，忽然瞥见旁边多出一把椅子，叶倾城坐在上面，垂着头，身体斜着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难道是在等自己醒过来？

安格斯不免一怔，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近距离地观察着她的睡颜，就和昨天凌晨一样。

她的双眼轻轻地闭着，嘴角带着隐隐可见的笑意，正安静地熟睡。过肩的黑发松松散散地自然垂下，末端不听话地卷起，一对淡紫色的小卡子夹住微斜的刘海，却半边悬着摇摇欲坠。

叶倾城的这幅样子，让安格斯不自觉地浅笑。然而，嘴角渐渐勾起的弧度，却在视线触及脖子时，瞬间凝固。

她今天特意选了一个高领的衣服，但当下正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回到家后她自然忍不住把领子往下卷起一段。

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脖子上，有很深的指甲割伤。

伤口正在缓慢的结疤，被吸血的两个牙咬的孔也依旧存在，在属于少女的白皙脖颈上异常突兀。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会疼，不知道人类的愈合力能不能恢复。

……

安格斯敛敛神，手在空中一挥，大群蝙蝠悄无声息地飞出，将叶倾城托进她的房间，放在床上，顺便盖上一张薄毯。

安格斯紧跟着进来，站在旁边，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又是长久的失神。过了片刻，他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小心翼翼地，怕惊动她似地，一碰即离，唯留柔软微凉的触感。

希望你有个好梦。

……

而后，安格斯便急匆匆地离开。他爬上这栋居民楼的楼顶，伫立在离边沿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俯视人类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凉风呼呼刮过，夏日的午夜，温度也不高。

不过，冰冷和黑暗，都能让人变得沉静。虽然思绪仍然纠缠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喂！”叫喊声突兀地响起，安格斯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发觉叶誓在十多米远的地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瞪着他，不由得心下一惊。

竟然没察觉还有人类在！迟钝到什么地步了？

然而纵使心里在怎么诧异，安格斯还是面无表情，平静道：“虽然你对我观感不佳，但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

叶誓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力道：“就算你是上古者，就算我现在异能被压制，但我现在瞄准你心脏打一枪，我敢说，你绝对躲不过！”

安格斯挑眉不语，似乎不以为然。但实际情况是，叶誓的确说对了，而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击。

一瞬间的沉默，气氛诡谲，叶誓一脸漠然地抽烟，安格斯面无表情地走神。说到底，两人因为同样的原因来到同样的地方，却还非要斗个嘴，何苦呢？

过了片刻，安格斯突然道：“再让我吸点血吧。”阳光的灼伤，血族并非不可以恢复，只不过速度极其缓慢，几乎和人类受伤一样。但如果能够吸血，可就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