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唐宛云带到了一个普通的餐馆里面,树干中间,树的根部裸露在外面高矮不一,树根相互缠绕着,刚好通道餐馆的大门,就像楼梯一样,里面的装潢也很简陋,所有的家具器皿都是木制的,蝶族的人和人类在外表上毫无二致,也吃肉也喝酒,不过他们的酒很香,应该是用花瓣酿制的酒,她忐忑不安地跟在男人的后面,里面正在用餐的蝴蝶精么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她,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现在就乖乖站在这里吧。”他回过头来朝她示了示意,然后很戏谑地补上了一句:“不要想着逃跑,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你!”她想狠狠地回敬他一下,但是奈何男人没有再搭理她自顾自和店家叽里呱啦地交流着,只得作罢,她站在后面仔细地听着蝶们的议论声。
“父亲,她怎么没翅膀啊”
“因为她是人类。”
“人类是什么,好吃么?”
这种类似于人类世界普通家庭的对白层出不穷,但是她每次听到都会有一种无可言说的惊悚感,就像走到一个童话世界发现那是一个食人国一般,冷风在后背上飒飒地吹。
正想着,突然发现店家在打量着她,脸上有种遇到宝物可以大赚一笔的喜悦。
“应该很美味吧。”
果然!真的遇到食人国了!!!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不上不下,被一群蝴蝶吃掉,次奥我的人生不会这么悲惨吧,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么悲惨的事情降临!趁现在赶紧跑,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身体却被一阵暖风给弹回了原地,不管前后左右都一样,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些风的样子,如同一片片花瓣,缓缓地和在一起。
男人从店家手里拿了几个圆球,往半空中一抛,马上就消失不见,男人坏笑着走过来,手指轻轻一弹,花瓣样的暖风立刻缩小到他的手指上:“说了不要想着逃跑,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猎物。”
“你拿我卖了多少钱混蛋!”
“你?一文不值。”
“次奥,玩我呢吧!”她使劲地瞪着她,眼睛里冒着熊熊的凶光,他看都不看,精致走了出去,她决定拼死一搏,拼命地往外跑,神奇般地,这次很轻易就跑出了很远,却听到男人在后面叫他。
“喂!这边。”
男人叫灵柯,是一名猎手,严格来说应该是没什么职业,只是心情好的时候就去打打猎,偷懒的时候就在家里和唐宛云闲谈,有关于蝶族的历史等等,都是一些乏味的说辞,如同上历史课一般无聊。
教我打猎吧。她说
灵柯正在说蝶族当年如何从狐族手里夺取都城的光辉事迹,听到唐宛云说这句话忽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当女猎人。她只看到灵柯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有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她在他的眼前挥着手,示意让他快点回答。
不要。他的面部没什么表情,但唐宛云还是能在他的语气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和她说那些杂七杂八历史时的懒散。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总之我是不会教你的。灵柯的语速越来越快,然后盯了她一眼,气呼呼地拿起他的弓箭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发现有什么不妥,半偏着头又提醒了她几句: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这么幸运!他们的房子本来就在树上,但是灵柯却完全不要借助翅膀,斜踏着树干跳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哼了一声,准备趁他不再偷偷溜出去,但是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身在离十几米的地方,脚不争气地有些酸软:住这么高的地方,要死啊。她在心里愤愤地骂道,试图掩饰自己的恐高,然后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张摇椅上缓缓摇动着,灵柯的家异常简单,脸碗碟都全是木头做的,更别说电灯什么的了。
手机早就不知道掉哪里了了,她试图让自己睡着,脑袋却越来越清醒,她想到了灵柯,但是当她想得更多的时候灵柯陡然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地的黑暗,她看见廖柯盘桓在她的上空,呢喃着莫名的语言,有火从天而降,舔舐着她的身体,如同蛇信般发出嘶哑的声音,令人发毛。
该死的,怎么都有一个柯。她迅速地甩了甩脑袋试图忘记廖柯,但廖柯就像鬼魅般纠缠着她,阴魂不散,她听到有人唱歌,然后是对话声,廖柯站在她面前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边只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叫雨歌呢。
我叫雨歌呢。
我叫雨歌呢。
我叫雨歌呢。
我叫雨歌呢。
这句话一直缠绕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觉。
雨歌——
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我不知道。
你父母呢?
不知道,姐姐说他们不要我了。
我叫廖柯,你呢。
我叫雨歌。
我叫雨歌。
灵柯把她从遐想中拍醒,进去里间的小木屋里拿了件毛毯递给她,柔软的羊毛的很暖和,白色的背景大概因为太久的缘故微微有点泛黄,上面还有蝶族奇怪的符号,上面没有蝴蝶,只有一种奇怪的花,灵柯说那是蝶族的圣物,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开花,几千年前月曦公主催开了沁雨花,打败狐族夺回了都城,之后沁雨花便一直不再开花。
“或许,当它再次绽放的时候便又是一篇历史传记吧。”灵柯仰着头,看着满天的星光,悠悠地感叹着:“有人说沁雨花是上天留给蝶族的守护神祗,可是,既要守护便自当有大劫啊!”
唐宛云忽然觉得好笑,就像语文课上老师讲解杜甫的诗歌一般,总要装出那么个忧国忧民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教我打猎。”她决定再次开始纠缠灵柯软泡硬磨,却每次都没有结果。
“我和你才认识那么几天而已别告诉我你有难言之隐。”
“……”灵柯忽然皱了皱眉,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犹豫着,唐宛云以为又没效果于是准备加料,不给点狠的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不说算了,打扰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缓缓地站起来,想屋外走去,但每一步都迈得很小,脑袋中想象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种种情况。
“你出去不安全。”灵柯有点着急了。
“待在这里我一样不安全。”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但是你能24小时在我身边么,就算是贴身保镖也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吧,我不想你们还有一对翅膀打不赢还可以飞走,就算我带了手枪也打不到天上飞的蝴蝶吧。”她终于理解骆驼为什么说她犀利了,每次都那么容易激动,说话完全不留余地。不过这时候强硬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吧,她想。
“因为……”灵柯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这对你将来的路没什么好处,你以后可能会因为这样而后悔,包括我自己。”
“为什么要后悔呢,灵柯,你知道我向来是不会后悔的呀!”奇怪这是谁在说话,明明是自己的声音但却不是自己想说的,又这样!!!他看到灵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焦虑,包含着不安,恐惧与悔恨,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灵柯,即使他们仅仅相处了几天。
“好吧。”灵柯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变得异常无力,连声线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