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第三节

万蝶宫,后花园。

廖柯看见雨笙的时候她正在酿酒,新鲜的花瓣被放在一个大缸里,不知做了什么处理,便有彩色的汁液缓缓溢出,里面浸泡着酒曲,淡淡的花香从缸里传出来,才刚刚开始,也没有太多的工具,旁边仅仅放置了一个精致的酒坛。

“久闻雨笙公主酿得一手好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来是一段很好的开场白,但是在他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毫无感情,如同机械般,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僵硬,仿佛是被人操控的玩偶。

“谁人这么大胆,,敢擅闯万蝶宫。”雨笙还没有说话,就被旁边的小丫头抢了先,万蝶宫是整个蝶族的枢纽和控制中心,唯有蝶族重臣方能进入。

“公主恕罪,实是公主所酿之酒太过淳香,诱人失足啊。”接着他做了一个赔罪的动作,依旧生硬无比。

“你这小子好生荒诞。”雨笙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一批卫兵围了过来,只得苦笑一声,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事啊。

传闻雨笙公主娇纵无比,他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这种事,却还是应承了下来,或许也没得选择吧,他只是一颗冲锋陷阵的棋子,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了无法修改的结局,命运就是这么可笑的东西。

擅闯蝶族重地,冒犯公主,每一样都是大罪,三条锁链,贯穿翅膀的中心分别束住了手脚,粗黑的链条缠绕在他的身上,如同攀着蛇兽,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会保他,至少,他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只是他没料到,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容易地找到猎物。

她感觉有些头疼,在那个黑不溜秋的大缸里,只有一些零星的光亮照进来,逐渐她听到了外面的鼓声,震耳欲聋。

人们的声音出奇地一致:“杀了她。”

操你妈,她刚想骂粗口却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了暗黑色的锁链,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身体,顶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然后大片的光亮照了进来,冰冷的锁链上有种很重的腥味,像是人血。

她使劲挣脱着,却发现廖柯震着翅膀飞在大缸的上方,整个祭坛中开始燃起青色的火焰,不烫,却冰凉入骨,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努力抬起头看着他,嘴角泛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连声音都变得不像她了:“铭光。”

她不能说话也动不了,她的身体已经被别人控制了,她看到廖柯失神地颤抖着,神情悲伤,苍白无力地说了两个字:“雨歌。”

“雨歌。”耳畔还是廖柯惊慌的声音,但是人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风拂过脸颊,她在移动。

“?”她抬头看了看下面,发现自己坐在一只鸟的身上,浑身都是青色,就像小时候看安徒生童话里象征幸福的青鸟一般,只是这只体型大太多了,它的声音非常清脆,有点吹树叶的味道,她忽然又想到了拇指姑娘。

拇指姑娘只是要和人家结婚,而她,却莫名其妙地被别人杀。

理想与现实之前总是有各种各样难以言喻的差别,因为他们都是被假想的人,所以连悲伤都是幸福的。

“你要带我去哪?”青鸟没有答话,事实上它也不会说话,她伏在青鸟温暖的背上,蓬松的羽毛在冷空气中变得温暖起来,她迷迷糊糊地听着它的叫声,忽地怔住了,青鸟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分成了两个调,而连起来,居然是“雨歌”,真真切切的,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我一定是疯了。”她想。

很快,青鸟停在了一个树林里,她翻身跃下,就发现青鸟飞走了,只留下几声清脆的短鸣,山林和地球普通的一模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所处的空间,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外星球,而她,被外星人劫持了。

“丫的,原来真有这种事。”而且对象还是她。

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给廖柯家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一次。

青鸟飞进一个低矮的溶洞,溶洞很窄,但是越往里就越宽敞,最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溶洞中间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冰柱,里面似是有一个人,听到青鸟的叫声,里面的人缓缓抬起头,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脸色苍白如纸几乎与冰柱融为一体,碧绿的眸子异常的空洞。

青鸟在冰柱上面盘桓了几圈,好像是传达什么信息,冰柱里面的人忽地笑了:“你终于来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竟如唐宛云一般,但是很快就低下了头,白色的头发与裙子浑然一体。

她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巨大的森林如同一个迷障,将人的意志紧紧困住,她毫不犹豫地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哭了起来。

有鸟被惊动的声音,大片大片地传过来,空中的振翼声越来越大,她看到了一群怪鸟,挤在天空中,黑压压地遮住了原本的太阳,投下一块巨大的阴影,她的第一印象是:有猎人?然后又迅速地在心中盘算了下几种可能,猛然跳起来拔腿就跑,这种深山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啊,一定是野兽。

野兽!

她惊叫了一声,决定往树上爬,大部分野兽是爬不上树的,比如老虎和狮子之类。

你在干嘛?

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侧着头仰望她,用一种敌视的眼神。

有野兽!

哪来的野兽,男人听罢开始东张西望,显然是没看到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跺跺脚,大片的树叶开始往下落:“疾风。”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往下掉,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笑:“你把我的猎物吓走了怎么办。”

下来之后唐宛云才发现男人的背后除了箭筒之外有一对蝶翅。

“那我做你仆人好了。”她动作飞快地攀上他的身体。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么!”

“那你卖了我吧。”她笑嘻嘻地回答,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豁出去了。

赌一把,她心里想,其实还是有点害怕,如果男人是坏人,但是没别的办法了。

老天保佑。这是她跟着男人离开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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