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悬崖,被整齐地隔离出来,在崖壁五尺处树木不再生长,森林的边缘成环状,悬崖的边上是一颗大榕树。
真的是榕树。
唐宛云原本不再激动的心重新变得热情起来,与梦境中的树别无二致,只不过眼前的是高大葱茏的树冠,上面的红绸有新有旧。
“很危险啊喂。”唐宛云不敢再往前走了,她从小就有恐高症:“廖柯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有冒险精神固然重要,但在小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她还没活够呐
廖柯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拉着她的手镇定自若地往前走。
“喂……”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廖柯打断了,他的声音异常地低,却又底气很语:“你相信我么!”
“我……”她也不知道,就这样被他拉着前行,他将她的手放在粗大的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皮摩擦她的手心,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她抚摸着,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一处被牵动了,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
“你害怕么?”廖柯问她,
“不害怕才怪。”她擦掉莫名其妙的眼泪,闭上了眼睛,他们的面前是悬崖,可以看见悬崖半空稀薄的云气。
“1.2.3.”他们跳了下去,唐宛云忍不住开始大叫,却发现自己没有下降,他们在上升,尽管与崖底越来越近,但却是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梦境就要实现了。
廖柯长出翅膀了,蓝色的,蝶翅。
“原来你真的不是人啊。”
换做以前她是会考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这句话无比地正确。
“不是。”他平淡地回答她,翅膀煽动空气,带着淡淡的香气,周围的风形成了一柱气流,他们就在气流之中盘桓而上。
“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她笑吟吟地捏着他的侧脸:“我一定是压轴的,话说你是要我帮你消灭魔头呢,还是帮你复国啊。”
“你想太多了。”他猛的翻了个身,吓得唐宛如尖叫了一声。
“廖柯,操你妹!”
他们着陆在一块很大的草坪上,远远望去,就像海岛一样漂浮在天空之中,上面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针,一会指向左一会又指向右,傻啦吧唧的。
“这是指引针,但凡有外族进入指引针都能准确地指示出他们的方位,无论灵力多么强大都无处遁形。”
他们走到草坪的尽头,天空中漂浮着各色各样的岛屿,和草坪差不多的形状,都和草坪一样是独立的。
“怎么办啊喂,这鬼地方怎么路都没有。”
“因为蝶族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能飞翔,不能飞翔的族人注定是会被遗弃的,所以蝶族大祭司们合力将蝶族的领土拆解开来,各司其职,不能飞翔的族人只有一个未来—死!”
“你们就变态吧。”唐宛云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忽地被廖柯拉扯着走了两步,慢慢地开始上升,她被廖柯扯着使劲往前拖,双脚下面马上看不到陆地了,只有缥缈的云气浮动着,她还想说什么,双脚蹬了蹬,想到自己是在半空里,就不再乱动了,虽说生无可恋,但活着还是比死了要好。
他们穿过形形色色的小岛,最终停在一个很大的广场前面,那上面聚集了许多的人,广场上有一个高大的祭坛,站着五个蓝色翅膀的老人,口中阵阵有词,青铜的大鼎被他们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放了一只手在大鼎的边缘,沿着边缘缓缓地走动,所有的人都神情严肃地半跪着,全然无视他们的存在。
“喂喂,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她仰起头瞪了廖柯一眼,但是廖柯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在半空之上盘桓,神色紧张,仿佛是在犹豫什么,嘴角微微下垂连飞翔都变得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
“我……”他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闭上双眼。
对不起。
他想说这三个字,但是下面的念诵声越来越明朗,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一个抉择,重到能改变一生。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脑袋已经混乱,连呼吸都急促。
我该怎么办。
“你该履行自己的职责。”熟悉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胸膛,每一个字都想是雷鸣般刺激着他的意识。
我该,履行职责?!
看着面前的廖柯,唐宛云忽然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如同燃着的炮弹,随时可能炸裂开来,心头的压抑感愈来愈强烈,她开始害怕了,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公主回来了!”廖柯的声音像钟鸣般一圈一圈扩散开来,原本沉默的人们都抬起了头颅,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激动。
五个老人停下了动作,注视着他们,共同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是雷鸣般的叫声。
他们在大鼎之上降落,紧握的手突然松开了。
“廖柯。”
唐宛云失神地叫了出来,但是不济于事,她感觉自己在下坠,落入那个大鼎中,终于连廖柯也变得模糊起来。
仿佛有段遥远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寒冷,与无尽的黑暗。
以及,深深的恐惧。
“廖柯——”
千年之前你带我离开祭坛,千年之后,你又亲手将我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