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矫揉造作
第六十章 矫揉造作

“师父......”

星程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去扶董溪,半跪坐的姿势支撑着止不住打颤的身体。

本意是想扶起董溪、查看董溪手臂上的伤口,可一靠了过去,倒变成了董溪搀扶星程。

雪越下越大,小厮们见起了变故,连忙赶进来,战战兢兢地把狼犬套走。

手臂上滴落下来的鲜血把身下的白雪染得殷红,像是花白墙角开出的一支红梅,也像是不染杂尘的雪地上突兀的几瓣梅花。

董溪把没受伤的那只手撑在星程的臂膀上,淌着血的那只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楷去星程脸上的泪痕,复而又有些无措地移开手,慌里慌张地整理星程身上被撕烂的衣衫,蹙紧的眉头像风雨飘摇下的纵横群山。

他涩涩地开口,清冷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冷漠:

“系、饭桶它不是故意的,臣、臣本来只是想让它们勾起殿下的勇气,赶走殿下对犬类的恐惧......殿下恕罪,臣没想到饭桶会突然发狂。还好、还好没有伤到殿下,还好......”

董溪这些天来难得的关怀,激得星程的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收敛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董溪的时冷时热,让星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和身份去面对董溪。

是以徒弟的谦顺,还是以储君的姿态?是继续冷漠?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师父亲敬交加......

师父虽不曾把疼痛显露出来,但他颤抖的手臂和滴血的伤口刺得星程心中隐隐作痛;

董溪的面色虽依旧冷淡漠然,但当他看向星程时,复杂的眸色里透露出的一丝心疼是真心的!

虽然星程不知道该怎样结束这几天的冷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师父的严苛,但有一点星程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他不愿看见师父受伤,更不愿看见师父难过!

“殿下,”董溪见他不语,于是稍微借了点力站起来,“随臣回去吧。”

星程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愣愣地看着董溪,只觉得鼻子酸得厉害,眼泪混杂着多般情绪齐齐唰唰滚下的同时,他伸手抓着董溪的袖子说:

“师父,徒儿的腿是软的,徒儿......不想自己走回去。”

董溪的眼睛本来已经看向了星程,可一触上他那双水花花的眸子,董溪却像触上了烙铁一般猛地别过了头。

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抬着一双水花花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怎么就这么喜欢哭!这么喜欢哭的星程竟然是未来的九州尊主天下霸王!

董溪不忍地皱了皱眉,他知道此刻应该遵从系统的指示,冷冷地拒绝星程,狠狠地将袖子甩下。

但......方才那一瞬间目光上的接触,碰得董溪心里痒痒,他又怎么忍心拒绝那双幼兽般兮兮哀哀的眼睛?

董溪缓缓地蹲下身子,回过头说:“殿下自己上来,臣背你回去。”

星程没有半分犹豫里爬上了董溪宽大的背脊,嘴角含笑的小脑袋枕在董溪的肩窝里。

就像董溪第一次给他洗澡的那天晚上,轻轻地抱着被系统吓到的星程。

那时候的星程也是像现在这样,把头侧着枕在董溪宽大舒适的肩窝上,说:

“师父,徒儿腿是软的,徒儿不想下来。”

......

董溪背着星程出了笼子,小厮们见状连忙凑上来弓着腰,请示道:“太子殿下、太傅大人,小人去请大夫。”

“不必了。”还没等那个小厮转身,董溪便冷冷地说,“把这边的东西料理干净,踏梅庭内发生的事,不许外传。”

天子之师背着太子殿下的姿势,委实令人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小厮们皆像是撞见了深宫秘事一般,垂着头不敢抬起一星半点。

几个有眼力见的小厮连忙套着狼犬退到两边,为董溪让出中间的路,躬身道:

“小人明白。”

董溪背着星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梅园的落花白雪,沉稳的脚印在满是落花的雪地上,牵出一连串漾漾足径。

背上的星程比之前重了许多,不久前抱星程时,董溪只需要轻轻地托着星程的屁股就能把他抱得稳稳当当;而这次,董溪每走两步都需要颠一颠背上的星程。

随后感受着星程梆硬的身体在董溪背上滑下来、又颠上去,滑下来、又颠上去......

感受着自己的躯干被星程张开的双腿紧紧地箍住......上下往复的滑动,在董溪紧绷的背脊线上酝酿出舒服的摩擦感。

董溪只觉得自己的下身也如同星程紧箍的双腿一般......紧了。

好可耻......像他这样死不要脸的反派活该被赤身羞体千刀万剐!

董溪再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压制着自己羞耻的反应,回到星程的寝房时,额头上竟然又起了细密的汗珠。

他把星程放到床上,自己逃一般地快步至桌边,缓了片刻才端起桌子上的木盘又回到了床边。

“师父。”

星程眼里的泪水已经擦拭干净,只不过依旧有泪痕挂在白皙的脸颊边,原本被吓得惨白的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愣愣地看着董溪结合了手和嘴,在受伤的胳膊上绑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用力之大,仿佛跟自己的手臂有仇似的。

绑完自己后,董溪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似的看着一脸震惊的星程,说:

“殿下,手伸出来,臣来替你上药。”

上一次董溪也是这样说“手伸出来”,随后就将星程的手打得嫩肉红肿、薄皮外翻;而这次说“手伸出来”,却是主动提出要帮他处理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星程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飘向了那把宽长的戒尺上。

之前的他,能够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承受接近百次的戒尺。而这次那个打他戒尺的人突然提出要给他上药。惩戒好不容易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关怀,星程却默默地把手藏进了被褥里,退缩了。

他怕董溪给了他温暖后,会再一次把他关进狼犬成群的笼子里,或者把他推向寒冷刺骨的深渊。

没人喜欢在满心欣喜和落寞心寒之间徘徊,这样的温暖,星程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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