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溪看着兀自啃骨头的系统，不由得感叹“做狗真好，没烦没恼”。

“系统，如果我不对星程做那些事，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系统发出一声哼唧，是为默认。

董溪怒了，猛然起身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做？难道没了我，百里星程就不能成功黑化了不成？”

系统抬起狗头，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在说：咋地？你想打狗？

“宿主大人，今天本系统就把您的终极任务告诉您。”系统直起狗身子，无不正经地说，“宿主大人，您在完善剧情逻辑的同时，需要刺激主角的成长和黑化，直到主角登上帝位，一统九州，您才能回到现世。”

“这我知道。”董溪不耐烦地说。

系统停顿数秒，这才又继续道：“除此之外，由于宿主大人的出现，剧情变动巨大。原著中，主角经历的一系列挫折和羞辱可能都不会再发生。”

“那很好啊。”

系统乜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但是！这些挫折和羞辱都是刺激主角黑化和成长的重要因素，主角失去这些经历的话，剧情将彻底混乱，整个次元都会颠覆湮灭。”

“那这和我有屁关系？我又不是这个次元的人，况且......他们都只是虚构出来的人而已。”

系统并不理会他，而是继续说：

“所以，主角在原著里经历的背叛、羞辱、囚禁......都需要宿主大人亲自施加在他身上。只有让主角经历这些，他才能彻底黑化崛起。”

“......”

董溪花了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系统方才说的话，好家伙，这踏马在跟我玩哲理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痛苦达到顶端，忍无可忍的最后关头，那就是他觉醒的时刻？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作原著里孙氏和其他炮灰们作过的死？要我去给他喂糟糠罚他雪地跳舞下跪掌掴？”

“也可以用同等级别的事情来代替，宿主大人。”

董溪不管不顾地继续问：“也就是把星程对孙氏的恨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我身上？”

“可以这么理解，宿主大人。”

宽敞的寝房里响起一声嗤笑，随后安静了须臾。

此刻的董溪的脸色复杂得可怕，不比狗脸强到哪里去。

半响，董溪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你踏马的在逗我！你踏马想让我做百里星程情绪的排泄坑？你要百里星程能放过孙氏、放过所有人，却唯独恨我一个？你踏马这是想让我死！”

“他只能恨一个人！”系统的声调难得提高，董溪木然地看着那只狗系统，“宿主大人，原著里百里星程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他变成了一个暴君，一个十足的暴君。

这个曾经肯把自己的御寒斗篷留给三只小雏鸟栖息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暴戾恣睢、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成为万乘之主的星程，踏平数国，期年战乱不断，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统一九州后，他酷虐残民，苛待百姓，他的皇宫里的宫人臣子们稍有不慎便会被截胫剖心。

他惩罚人、报复人的手段，可谓是变态极端，令人发指。

当初董溪看小说时，还揪着这一点，大喷作者三观不正内心可怖。

“宿主大人，您需要降低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让他只恨您一人，让他就算黑化后还能成为一个仁政爱民的明君，而不是一个堪比夏桀甚于纣王的暴君！”

董溪沉默不语，现在的星程很美好，他不敢想象成为暴君后的星程会变成什么样。

“宿主大人，您就当为了这片大陆上的百姓着想，为这个次元的人们着想，小小的牺牲一下又何妨？”

“去你妈的！”董溪大骂，“敢情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又不是你！一群虚构出来的纸片人，老子凭什么要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就让黑化后的百里星程把他们都杀了得了！”

彼时的董溪实在是愤怒至极，毫无理性可言。

暴躁又粗鄙的话音刚落，系统便猛地扑在董溪身上，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董溪被一扑一咬整的猝不及防，只得倒吸一口凉气又骂：

“低端科技你不讲武德！说你是狗你还真咬人了！”

系统从董溪身上下来后，董溪连忙撸起袖子查看伤口，那几道牙印磨破了皮，鲜血冲破肌肤涓涓流了出来。

正想把狗系统抓过来反咬一口，就听系统倨傲地问：“宿主大人，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你当是采耳按摩呢还问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疼啊！”董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活动了一下手臂，又觉得好像不大对劲，于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疼。”

那被狗牙刺穿的伤口看起来血流不止，甚是可怕，但董溪却没有感觉到有多痛。

“这就对了。”系统说，“宿主大人放心，您在这个次元只有百分之四十的疼痛体验感，就算把您的胳膊拎下来也不会觉得有多痛。”

董溪睥睨，冷冷地说：“所以呢？你还想说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才道：“本系统想说，这个世界的人和宿主大人一样，不吃饭时会饿、天寒地冻时会冷、咬他们一口会觉得痛，看见可怖的东西会害怕、伤害了他们，会恨、会伤心......”

“星程、星燃、修修、皇帝、乃至于反派孙氏、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路人......他们都和您一样，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被虚构出来的，更不是不存在的。”

“所以，宿主大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天下苍生，而你，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世主。”

看着那只难得正经的傻狗，董溪蹭蹭上涨的的火气莫名渐渐平复了下来。

“宿主大人，让百里星程只恨您一人，这样他黑化登基后，这个世界里面的人们才会平安。”

董溪默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落差感，只觉得系统对他发布的这些命令都不真实。

那些事情，他不想做。

他宁愿自己经历那些荒诞不经的折辱，也不愿让纯善赤忱的星程经历那些磨难，更不愿亲自把这些......施加在星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