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任性哦。”
是啊,不管是董溪还是苟董溪,都是一个任性的人。
苟董溪是个不拘世俗、放荡不羁的人渣。
他心气傲,从来不向任何人屈膝。可他最后却被主角逼得余生跪地不起,赤身羞体,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一身的傲骨被碾压得连草芥尘灰都不如。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
董溪在现世是广告人,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愚蠢甲方的刁难,能够为了一个好的创意和同事们争得面红耳赤,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同事们勾肩搭背喝酒吃肉。
他玩个性,却又不拘泥于幼稚的任性。该收敛的时候,董溪从来都不含糊。
董溪一直都觉得自己能顺风顺水地活了这么多年,和自己能刚就刚、该怂就怂的长命法宝息息相关。
就是不知道这个法宝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管用。
吃完冰皮酪后,烤在土窑里面的桃花酥也已经熟得外酥里嫩,焦香扑鼻。
就连火堆里冒出的白烟都夹杂着甜甜的酥香,让人闻之食欲满满。
董溪取出几块放在碟子上,剩下的统统都封进食盒里保存。
“殿下,桃花酥做好了,要尝尝吗?”
桃花酥名为桃花酥,其实里面并没有桃花,只不过把酥饼捏成了五瓣粉粉的花瓣,样貌像极了盛开展颜的桃花。
“嗯。”师徒二人又坐回了柴火堆子上。
酥饼的外层香甜焦脆,内里却软糯得一塌糊涂。
一如董溪这个人,表面上云淡风轻高冷傲慢,实则内心怂得一匹。
这次虽然没有让主角体会到劳动的不易,但好歹在主角面前刷了一波好感,说不定登基后的星程念着这几口酥饼冰酪会饶他狗命一条。
“殿下好好吃着,臣想教你几句话。”董溪给星程递了一碗热茶水。
星程刚吃了一嘴的酥饼,不便说话,于是便接过茶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殿下觉得,在这个宫廷里,有哪几个人是真心对殿下好的?”
星程喝了一口茶,化开嘴里的甜,一个一个地数着说:“父皇,孙娘娘,大哥,陆少傅......还有师父。”
数完后又落寞地啃了一口酥饼,含糊不清地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皇每次见了我,总是很生气。就算有孙娘娘在一旁替我说话,可父皇还是会斥责我,责罚我。”
傻孩子,你不懂孙氏说话的艺术啊。你的好娘娘表面上是在替你说话,其实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是她不开口的话,你还能免去几顿斥责。
“思来想去,只有师父和孙娘娘对我最好。”
傻孩子,几句话就排除了所有真心待你的人,唯独留下最想要害你的两个大反派。
不过苟董溪已经不是昨日的苟董溪了,现在占据苟董溪皮囊的董溪,的确是真心对待星程的。
只是这份真心,最终要被董溪亲自撕裂。
“殿下,今日臣要教殿下两件事。一件叫守拙,一件......叫虚伪。”
闻言,星程抬头看向董溪,清潭般灵动的眼里充斥着好奇和不解。
董溪见状,又给他递了一块桃花酥,说:“殿下不必说话,听臣说就行。”
“殿下生来聪慧,天赋过人,短短几日,仅是通过自学就能通晓政论经书。但要真正学会监国之道,还需要经历许多的实践与磨砺。”
“以殿下如今的学识,在半月之后与大殿下角逐之会上,至少能与大殿下打成平手。”
说到这儿,星程半信半疑地看向董溪,似乎对自己没有过多的信心。
“但臣不要殿下在比赛上出风头,臣需要殿下点到为止,答对简单的几题即可。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输给大殿下,切记不可在众人面前展现殿下真正的学识与才能。此曰,守拙。”
星程张了张嘴,想问董溪为什么要守拙,可下一秒嘴里就被董溪塞了一大口桃花酥,硬生生地掐断了星程的话头。
“不仅如此,殿下从今以后,不许轻信任何一个人,就连自己的父皇、宠爱你的孙娘娘,疼爱你的大殿下,就连是臣,也不可尽数相信。”
可怜的星程被糕饼糊住了嘴,内心积攒着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来,只能把话豁着糕饼一起吞进肚子里,继续听董溪说下去。
“殿下需要铭记一点:这宫廷中的每个人,接近殿下、讨好殿下、宠爱殿下,都是带着自己的企图的,他们对殿下,鲜少有真心。”
星程听不下去了,嚼糕饼的速度越来越快,想急着把嘴里的糕饼吞下去。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世上怎么可能没有真心相待的人?难道......
“所以,日后殿下对人对事,都得留三分,不可将自己的意愿、能力、真心全数展现出来。殿下要相信,在这个宫里,没有真心待殿下的人!”
“殿下不可让孙娘娘和大殿下知道你身上绑着玄铁带,不可让他们知道殿下每日都会挑水、夜跑,更不可告诉任何人你在臣这儿学到了政论经国之道!除非到了必要的时机。”
星程徒然起身,倒了一碗水猛喝几口,这才打开了自己的牙关。
“师父!”星程略带指责地看着他,“您胡说,我不要学这两个东西!”
董溪仍然呆呆地坐在原地,僵硬地扬起脖子,露出了一截颀长的颈,和突出的喉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