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庄内依旧的灯火辉煌,繁华满庄,似是黑夜不过作了帷幕,而这满天的星辰,也不过是作了灯光。
遥闻锣鼓喧哗,喜庆连天。
东风夜放花千树般的雍容,当真是庄内若市。
鱼龙灯火闹今夕,烟花此败无开期。众英雄在庄内尽情地欢乐。
或谈往事,或谈武功,或谈趣事。
来来往往,皆是春光满面,含笑欢颜。
聂小风和恩师吴十八漫步在小路上,想起恩师与风无言白日在庄前发生的事,聂小风不禁劝道:“师傅,我觉得风大哥是好人,他……他救了我阿!”
吴十八叹了一口气,他这徒弟哪里都好:聪明伶俐,又武功高强。
只是有一点不好……他太过单纯善良,太过容易相信别人。
这若是富家公子倒还好,可惜他投错了胎,入错了命。
没有过上富贵潇洒,可以尽情享受的好日子。
日后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他又如何立世做人?岂不是会被别人欺骗背叛?
就像这次,风无言救了他是不假,但是谁知道,风无言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才会救他的呢?
就因为别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就无条件的信任别人?
可能那个救了你的性命的人仅仅是觉得你还有可以值得利用的价值而已。等到他把你身上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也用完,那么他就是第二个凶手了。
这,就是江湖。
弱肉强食,勾心斗角,处处是阴谋,是陷阱。
哪里会有永恒的敌人?哪里会有永恒的朋友?一切的关系都不过是因为一个字
利!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难道那天的同门杀手,还没有使他警觉么?还不能使他明白些什么么?
这些道理,他该懂了,也是他该长大了!
“小风,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救你?或许他只是要利用你阿!”
聂小风突然闪身向前跑去,似是在追什么人。不久又脸带无奈地慢慢地回来了。
吴十八急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看到谁了么?”
聂小风摇摇头,“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过去了,看身形倒像是风大哥了!不过没找到,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哼,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鬼鬼祟祟的,他靠近你,还不就是为了利用你?”
聂小风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利用?师傅,我有什么好让风大哥利用的?我们,我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吴十八冷笑一声“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就未必也会这么想了。”
又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好被利用的?他今天不就利用你我混进山庄里来了么?”
聂小风有些慌乱,但还是力图辩解“师,师傅,你觉得风大哥是什么人?为什么几乎江湖正派都有的请柬,他……他却没有?”
就在师徒二人还在讨论争辩风无言身份问题的时候,突然有人尖叫一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却见嵩山派掌门人谢天博正瞪大眼睛看着大家,众人疑惑地看着他,心想出了什么事?
他身旁还有一个小徒弟跪坐在地上,正用颤抖地手指手不停地指着他的背后。
“用手直指恩师,像什么样子?!”一向与嵩山派掌门交好的华山派掌门,陈破春哈哈一笑,上前去轻拍他肩膀一下。
“你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呢?老谢?老谢,你怎么了?天博!”
谢天博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笔直的倒了下去,而他倒下去的那么一瞬间,背后有什么东西折了幽冷的月光,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待重新观看,人们才惊讶的发现,那是一把刀,一把刺穿了一代嵩山派掌门谢天博心脏的柳叶刀。
众人纷纷惊呼,而陈破春则是直接冲了上去“老谢?老谢?老谢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最令人心痛如刀搅的莫过于昔日最亲密的人便这么无生气的躺在自己的怀中,而且……再也不会醒来了。
陈破春痛苦的好像有一只手在狠狠地攥着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攥紧,把一切的血一滴滴挤尽,直到干瘪。
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与他还有其他三个五岳的兄弟一起仗剑天涯,威风八年,各路英雄莫不敬仰。
又想起自己被师傅选为掌门时,有师兄弟阻拦,是他们四个帮他垫下了威严。
而泰山派的李世因受奸人陷害死了,恒山派的张问涯也惨遭魔教毒手了,衡山派的刘姗姗因无法接受这些刺激也去了。
从此他和嵩山派的谢天博更为亲密,常常一起下棋饮茶。
而就是这个刚才还和他叙旧的老友,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他仰天长啸,悲鸣不已“天博,天博阿……”
又嗔目看着仍就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那个小徒弟,目疵欲裂“你说,是谁?是谁害死了他!阿?你说阿!”
“我……我不知道阿,前辈”小徒弟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下他的师傅一死,更是慌了阵脚,又被陈破春这么一下,不禁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破春揪住他的衣领“你说,是谁?是谁杀的?你说!”
“我不知道……我刚才离开了师傅自己去闲逛,结果……结果……”还未说完,居然被陈破春吓得昏死过去。
陈破春随手把人往地上一甩。
陈破春凌厉的眼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你们都逃不了嫌疑!都逃不了!”
他的脸极度扭曲着,狰狞地看着每个人。
众人心里一颤,既是因为陈破春的眼神,也是因为谢天博死的不明不白,难保下一个会不会死的就是自己。
众人心里各怀鬼胎,有的在为这曾经的嵩山派掌门而悲哀;有的在同情华山派掌门陈破春;但也有的人则是在暗自庆幸,倒下的不是自己;甚至有的人在心里不停地打着算盘,想要趁嵩山派群龙无首时,发动门派战争,说不定还会有利可图。
心里这么不同地想着,但每个人脸上呈现的都是悲痛的表情。
表里不一,人模狗样。
只有聂小风看到那把柳叶刀一呆,又想起刚才自己去追的那道身形很像风无言的黑影。
聂小风悄悄地拉了拉师傅的衣袖,他小声地对师傅说道“那,那把刀,好像是风大哥用的阿……”
吴十八一惊,低声问道“你,你可是看清楚了?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