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有了让人心里高兴的事,便是千里天涯,也不过是咫尺之间而已。
聂小风握了握手中的缰绳,又连挥了几下鞭子,催促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他的脸上露出了还略带稚气的笑容,毕竟少年心性,遇到新奇的事情总是少不了期待,想快点尝试的。
于是他回头叫道“师傅,快点阿!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去‘九阳山庄’呢!”
昆仑派掌门一瞪自己的得意弟子,心想再快一点?现在他就快要受不了了,再快一点他的骨头岂不是都要被颠散了,颠碎了?!
从昆仑一直行到长安,旅途远不说,又是如此地连日赶路,未曾稍做歇息,想他吴十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吴十八原名是吴应东,只因为靠着门派的内功深厚,又自创了十八招凌厉的掌法,闻名于江湖,于是大多在江湖上飘荡的人便送了他一个绰号“金刚铁掌”吴十八。
自此,吴十八这个外号倒也就这么传开了,人们都知道昆仑派掌门是吴十八爷,知道他本名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除了几个认识的熟人,恐怕也没有谁知道了。
江湖就是这样,当你有了一个荣耀,它便成了你的代名词,别人不会记得你曾经是谁。
直到有一天,你也会忘记。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忘记自己曾经的理想。只知道,自己曾经的荣耀。
聂小风受了恩师这么一瞪,也不气也不怕,仍笑嘻嘻地说:
“师傅,参加这次‘诛魔大会’后,您就立了大功啦!到时候,看那些师伯师叔们还敢不敢不服您来做掌门!特别是左师叔,肯定会气的鼻子都歪啦!哈哈,师傅,你说到时候好不好玩?阿?“
“休得胡言乱语,不敬师叔!平时为师是怎么教你做人的规律和礼仪的?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长辈?嗯?”
吴十八虽然怒斥着自己的徒弟乱说话,其实也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说的倒也没错,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一大把年纪了仍坚持要亲自来参加这次‘诛魔大会’的原因。
他不年轻了,甚至转眼就要八十岁了。人们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那他岂不就成了古董?
即使他内力再强,也不能做到返老还童,毕竟还是不如年轻人了。
而这样一来,门派里自然而然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年轻弟子不满他继续坐着这个昆仑派掌门之位,纷纷吵着闹着要来换掌门人。
特别是他最小的师弟,左千秋。
一想起他,吴十八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这个人废除所有的武功,再逐出昆仑派,永生不得回来才好!
他是先师的大徒弟不说,跟着师傅的时间最长也不说。就凭他对师傅的孝敬,那左千秋又哪里比的上了?!
偏偏师傅就喜欢上了这个左千秋的资质聪慧,居然不顾一切,差点就要让他左千秋来做掌门了!
幸亏自己聪明,讨了恩师的欢喜,要不然这掌门人之位,哪轮得到他吴十八?
而现在好了,参加了这次“诛魔大会”如果真的能够杀掉几个魔教之人,他可就是有功之臣了,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算占着这个掌门人之位一直到死,谁又敢说半个“不”字?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想到这,吴十八不禁笑的眯起了眼。
左千秋?哼!他一辈子也不要想当掌门人!
捋捋早已花白了的胡子,他策马扬鞭,尽快去赶上早就跑没影的聂小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呦!”身旁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和歌声。
吴十八的笑僵在了脸上,这首歌的歌词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又何尝不像夕阳那样无限好,只是却又近了黄昏呢?
一个少年倒骑枣红马,叼着根杂草,瞅了瞅吴十八又开始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呦,近黄昏!八十老汉不让儿孙呦,争掌门嘞,八十老汉还想当掌门人嘞……”
“你是谁?”吴十八怒喝道“你这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无知小儿居然也敢来编打油歌来取笑他?当心他一掌打得这毛头小子头晕眼花,满地找牙!
少年挠了挠头发,吐出那根草
“我?我叫风无言!风无言的风,风无言的无,风无言的言!”
又看了看吴十八“你嘛……我也认得!‘八十老汉十八掌,降龙伏虎震金刚’说的就是你吧?昆仑派的大掌门人——吴十八爷?”
吴十八听他一句打油诗,又加几句马屁,虽然不喜欢他的油嘴滑舌,但还是因为这几句赞美夸奖而打心底里高兴了。
正准备拿出一点大掌门人的气势来,却听那风无言又笑着说道
“八十岁的老古董了,还不快去找个阴凉一些的地方安享晚年,还非得赖着掌门之位不放,也不知羞!还学人家自创掌法?人家是十八招,你也是十八招。人家的那十八招能降龙,你的这十八招嘛……恐怕阿,是连泥鳅都降不住的吧,哈哈!泥鳅泥鳅,滑不溜丢,吴大掌门,老不知羞!”
吴十八气的全身都在发抖,花白了的胡子也随着他的抖动一下又一下地颤着。
吴十八用手指着风无言,喝问道“你可是左师弟门下的弟子?”
风无言耸耸肩膀,又冲着吴十八扮了一个鬼脸“什么左师弟,右师兄,上师姐,下师妹的?老子连听都没听过!而且你们昆仑派可教不出我这么优秀的弟子!”
吴十八虽然恼怒他一再地奚落自己,但是一看他腰间所配的柳叶刀,薄而微弯,不是本门所惯使的沉重兵器,又听得他侮辱左千秋,也信了他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了。
于是冷哼一声道
“风无言?是像个疯子!满嘴的胡说八道,也是应该无言!”
风无言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又嘿嘿地笑了几声。
才唱着那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扬了几鞭,仍旧倒着骑着自己的枣红马走了。
吴十八本以为这只是他们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身为昆仑派大掌门的他也未曾去在意。
哪里想的到,以后他的命都和这个路边偶遇到的少年风无言有关?
却说聂小风和吴十八他们二人一路急行,一直走到黄昏,夕阳也倦了世间,要隐于青山时,吴十八才停下对聂小风吩咐道
“好了,小风,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便到这里吧,明天继续赶路。你去找户人家,让我们休息一下,顺便问问还有多远的路。”
聂小风还是盼望快些有大功劳,好在同门师兄弟面前炫耀,于是急忙劝道“师傅,再走一会吧。”
吴十八瞪着他“怎么?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快去!”
聂小风受了责骂,瘪瘪嘴,又看了看师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马踏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黄昏里显得有点诡异了。
聂小风伸个懒腰,心想这附近哪里会有人家阿!
闲逛着的人又怎么会想到刀已经悬在了他的头上?
聂小风忽略面前一道银光之劈过来,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