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数数日子,差不多要回学校了,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律洲大多数是不在家的,我无聊时,就整理整理花园,除草,浇水,在黄昏的时候,举着水管对着干燥的泥土地喷洒,四处飞溅的水滴,闪耀着夕阳的余晖,却依然刺眼。我迷醉在细碎的光晕里,没有注意到律洲推开半掩的木门,倚在门口,像是看着这世上最美的景色,时间静止,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眼里似乎有了雾气。他走过来,双手覆上我的眼睛,律洲在我耳畔低语,“你不知道我推门看到的是怎样温柔的场景。”

我轻轻笑出声来,拨开他的手,转过身,看到律洲眼里有泪光浮动,我问,“律洲,你哭什么?”

他揉揉眼睛,“没哭,就是觉得幸福得太不真实了。”

我吸吸鼻子,把手上的泥土全都蹭在他的白衬衣上,呵呵笑,“这样也幸福吗?”

他大笑,“不幸福,但是挺真实的。”

律洲的笑声很是清亮,仿佛他还是那个少年,可他不是,而我也不是,年轮一圈又一圈,我只能告诉自己,珍惜当下吧。

晚上,我看着电视上关于意大利的介绍,回头问坐在沙发上的律洲,“你觉得意大利怎么样?”

律洲放下手中得报纸,“你喜欢的话,你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

我说:“现在还是暑假,早着呢!”

他突然伸手一捞,将我抱坐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很快的。”

我第一次这样近地听到律洲的声音,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冲出喉咙的话语却扭曲的不像话,“你一定要记得带我去。”

我慌得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律洲却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若无其事的看电视。我背上却已经全是汗。我指着画面上出现的托斯卡纳的风景图,问他:“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转过头去看他,律洲却低着头,低声问:“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我的心瞬时凉了下来,松开握着的手,“没什么,随口一说的,你带我去哪儿都行。”

站起来离开客厅,“早点睡吧。”

第二天,我收拾阁楼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相册,崭新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律洲新买的。我好奇打开,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第一页,是我小学的毕业照片,那时候的我梳着羊角小辫,笑得天真,唐随意在我身后做着鬼脸。那时候,我还跟总是跟唐随意吵嘴,我笑他笨,他骂我傻,如今想起来,却还是这样一点没变,真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像唐随意一样简单。

翻到第二页,是我初中时和律洲一起拍的。那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律洲说给我鼓励,然后跟他上同一所高中,我当时对此很是不屑,认为他不相信我的实力,所以这张照片我的脸很臭,而他笑得满眼星星。我看着看着,忽然大笑起来,可怜当时多幼稚,我跟他都是少年模样,青涩如初结的梅子。

第三页,是一张大海的照片,迷人亚热带风光,沙滩,椰子树,湛蓝的海水,我知道这是我没有去的海南岛。回首看来,这命运的捉弄,也许是一件好事呢。

我继续翻看着,那是我低头微笑的照片,我惊觉着原来我也能笑得这样美,可能是因为我的身边是他。突然看到照片上,我手中失而复得的水晶发卡,律洲给我的。不经意间,脸红的一塌糊涂。

我活在这个世上的证据仿佛就是这些,而在我离开他的两年里,现在想起却很是混沌。我庆幸我找回了少年时光,而这种庆幸更多的是因为将它记录下来的是律洲,不是他人。我像是捧着最心爱的东西,笑开,呢喃,“谢谢你,律洲。”

可其实,还少了一张照片,我却没有察觉。

某日傍晚,我和律洲坐在院子里,看着芭蕉新开的花,心中暗自可惜花期太短。

律洲突然开口:“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你跑到了意大利,夏天就在院子里乘凉,冬天就呆在屋子里聊天。可是,我突然看不见你了,怎么揉眼睛都看不到你,我很害怕,就醒了。”

我笑了,“果然是梦才这么荒唐,我们怎么可能跑去意大利,你又怎么可能看不到我。”

律洲看着天边,满目霞光,“真的,难道你不愿意有那么一天吗?”他突然笑起来,温柔的模样,还是沙默喜欢的模样。

我说:“谁愿意啊,要是你老了真的看不见我,我找谁诉苦啊。”

律洲哦了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我摇他,“律洲啊律洲,我刚才说着玩的,我愿意,非常愿意。”

他闭上眼睛,夕阳的光芒印在他静止的脸上,如雕塑一般,惊艳了时光。嘴角弯成很好看的弧度,“可是,我只把第一次说的当成真话。”

“律洲,你真是小气啊。”我撇嘴。

他笑出声来,爽朗,这笑声被我深深记在心里,再难忘记。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问他,“律洲,你的心,为什么跳动呢。”

“那你的心呢,为什么。”

“因为里面住着一个人,总是很顽皮得拨动着我的心,我在想要不要赶走他。”

“哦,你可以。”他偷笑。

我叹气,“说得轻巧,如果他走了,我的心就不会跳动了。”

他的臂弯突然收紧,“默默,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的心还会继续跳动,可这不代表你不重要,我得为你好好活着,即使你离开我,我也要为你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透过他的薄T恤,跟他肌肤相连,沉默,继而闭上双眼,不愿去想我离开他或者他离开我的那天会怎样到来。

我哭得像个孩子,“律洲,你好扫兴。”

他给我擦眼泪,哄我。我抽泣着,想起问他那件事,“那天我收拾阁楼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相册,怎么不告诉我?”

他顿了顿,“哦,那是给你当生日礼物的.”

“哪有把生日礼物放在阁楼的,而且,我生日又不是这时候。”

“你从来不向我要生日礼物,我想等哪一天你想起来跟我要,我就把那个送给你,这样可以省钱。”

我扑哧笑出来,又哭又笑的,好丢脸。

律洲又继续说:“如果你发现了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如果你没发现,它可能会待在那里直到这个房子倒了,拆了。”

咳咳,我们律洲童鞋的意思是这样的,说的露骨一点,狗血一点,琼瑶一点就是:默默,我对你的爱一直都在,只等你来发现,若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那我只能把这份感情带进坟墓。

可沙默这傻孩子,没懂啊,所以,律洲这个隐晦的表白基本上被默默童鞋忘了,哦不,是压根没在意。多年以后,沙小姐缠着律先生,让他说我爱你的时候,律先生总是很无奈,“我早说过了。”

沙小姐傻眼了,“你什么时候说过。”

“那是你笨,不关我的事。”

沙小姐欲哭无泪,CPU高速运转也没想起来。于是作者想说,律洲,不就一句我爱你,说一下能死啊,人家默默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为你又是哭又是笑的,差点人格分裂。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总之呢,这句话就这么过去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喜感,有这么感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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