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环视了整个会场,一直没有找到律洲。而当我第二次注意到那个强大的情敌时,她正在忙着招待各位贵人们,舒桐转过头看到了我,微笑着走来,眼前这个女子,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这句话来形容她似乎不过分。这样一看,我才发现她真的很像一个故人。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来。”如星星般的眼眸,偶一流盼,像星光满天。和我初见她时完全不同。但我更希望眼前这个舒桐才是真的她,让我有机会可以恨她。

她目光平静,轻轻开口,“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我笑着,淡淡地语气,“我为什么不来。”

“你在隐忍吗?被说三道四的心情不好受吧,既然如此,为何执意要跟律洲在一起。”

“谢谢舒小姐关心,但是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

她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晕开血一般的颜色,刺眼。脸上扬起三分笑意,“你跟他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避开她的这句话,问:“那你是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一次的舒桐是真的你吗?”

“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一直都是我自己,只不过是你变了,你的身份变了,所以,我应该以什么姿态来对待你呢?你说是不是。”

我淡然,“上次一以为我是你小姑子,这次…….”我顿了一下,迎上她的目光,“我随便。”

她依然微笑着,“律洲可以爱上任何人,唯独你,不可以。”

我笑了,“我说过了,我随便。”

她说:“我还有事要做,沙小姐请自便吧。”

要说舒桐的话对我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比如,一个明星过生日,却没有其他艺人到场祝贺,来的全都是京城的名门。而且,这么久都不见律洲的影子,我开始觉得不安。

一直到酒宴散去,我都未见到律洲。

我跟母亲一起回去,她让司机在老宅子停了下来,面无表情,“下车吧。”

我看着渐渐融入夜色的那辆车,捉摸不透妈妈对我究竟爱几分,恨几分。

律洲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我被他开门的声音弄醒,下楼看他究竟怎么了,开了灯,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满身酒气,看到我下来,浑浊地说:“还没睡啊。”

我皱眉,“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沉默。

我让他上楼休息,给他泡了杯蜂蜜水,他却一夜吐了好几次,床单边上都沾满秽物。连水都不能喝,最后吐得胃空了,才沉沉睡去。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律洲才醒来,一醒就大吵肚子饿,我没好气,“喝喝喝,早晚喝死你。”

我替他换洗了衣服和床单后,又煮了几样简单的小菜,律洲说:“本来以为你什么都不会的。”

我说:“好歹我也一个人过了两年,怎么说也得学会什么吧。”

他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啊了一声,他说:“没什么,你可以嫁人了。”

我收拾好碗筷,“我结婚的时候你别来,我可不希望接待一个醉鬼。”

最痛苦的莫过于我跟律洲明知道结局的可悲,却还不肯放手,又或许,是我一个人不愿意放手。

近几日,暑气消了许多,每天傍晚律洲都带着我出去,走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听着鸽子哨嗡嗡嗡的声音,寺庙里厚重的钟声穿过夕阳的余晖,抵达天边。小贩把手放在耳朵后面吆喝,拢拢音儿,如今再看到这样的情景,恍惚间有了错觉,好像我从不曾离开。

我和他坐在老饭馆里,任由时光闲暇地溜走,我想,如果我不是他妹妹,那么着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若真的不是,我又怎能与他相遇,生生给彼此折磨。这是解不开的矛盾。

我认真地问他:“在你心里,有没有一刻把我当做你的女朋友?”

他抬起头,亦认真地回答:“当然有。”

我夹起一块鱼肉,剔去鱼刺,放入他碟中,“那好,如果我不想让你和舒桐除了工作上,再纠缠不清,你愿不愿意?”

那天,我在给她洗衣服时,闻到的除了酒味,还有舒桐的香水味。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问题似乎很好笑,可是一句“愿不愿意”是压抑着许多细碎的,说不出口的情感的。他看着我,毫不掩饰,毫不犹豫,“那你呢,在你看来,我是在玩弄你吗?”

我手中的筷子落在木质的老桌子上,一声闷响,似乎是此刻唯一的声音。“玩弄?律洲,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我和他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时说了一句,“无聊。”莫名其妙地。

无聊的人们玩着无聊的游戏,我先猜你在想什么,猜完了,再让你来猜,对一下答案,明明相距甚远,却厚着脸皮,应把答案说成一致的。我想,这大概是我们不够勇敢。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一直带着我在小巷子,胡同里穿梭着,陈旧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忽而有了老式默片的意味。

律洲笑得温柔,“还记得,你小时候出去玩,在小胡同里迷了路,把你找回来的时候,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我说:“难道就不能说一点美好的回忆吗?”

律洲忽然大笑起来,“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挺美好的,当时我想,那个烦人精要是真丢了就好了。”

我==你***才烦人。当然,我没说。

律洲轻轻靠在陈旧的砖墙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眼睛不看向我,像是陷入了沉思,忽而开口,“其实那时候,我很担心你。”

我看着他认真而无奈的模样,鼻子有点酸,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牵起我的手,说:“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原来,不是我一人这样想,我明白,我从来不孤独。

那晚,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仿佛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挥霍着时间,弥补缺失的过去,却透支了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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