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律洲通电话的次数是极少的,但这不代表我不想念他。相反,怕是因为太过思念,所以在听见他的声音是才会簌簌掉下眼泪,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我思念了许多个日夜却不敢触及的声音,现在,清晰地在我耳边温柔地低语,他问,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被欺负。我压抑着扭曲的音调,努力吐出清晰的话语,“我很好。”
在发烧的时候,我很好;在没吃上饭的时候,我很好;在几乎被流言摧毁的时候,我很好。
看不见你,我也很好。
将这些话放在心里默念千回,萦绕舌尖的也不过是一句“我很好”。即使有再多委屈,再多不安,我也只让你听到“我很好”。
在日后,这三个字一语成谶,我在失去你的时候,依然在说,我很好。
—————————割割你大胆地往前走———————————
放暑假时,律洲说来接我,我想他一定很忙,于是拒绝了,可他又说:“你不想和我去看海了?”
我在学校门口等他,太阳辣的很,也不知律洲什么时候能到,现在多待一秒也是煎熬。突然想到我是不是傻啊,为什么不在宿舍等他,又想起听到律洲说要带我去看海时,赵静流头顶飞过一群乌鸦,“默默,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表情如此丰富。”我傻笑着,心想,原来那句话说对了,我的智商现在为零。
我躲在树荫下,看着匆匆的行人,寻不到那个我熟悉的身影,甚至有点害怕律洲是不是来不了。
我无力地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影子,纷杂错乱,来来往往。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请问这位姑娘是不是在等人?”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夏天中最简单的打扮,干净清爽,却透露出几分贵气,恍惚间看到了还在上大学的律洲。
我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而差点跌倒,律洲扶着我,戏谑着,“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好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暴毙了,太阳太毒了。”
“怎么不在宿舍等我?”他正色道。
我结巴了,随口一说,“宿舍门关了。”什么烂借口,连鬼都不信。
律洲却噢了一声,我惊恐了,难道他的智商也是零?!
我跟律洲上了车,才感到有些许凉意,夏日的午后最容易犯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我越发觉得累,律洲见我眼皮耷拉着,“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吧。”
我强打起精神,笑着摇摇头。
他又说,“放心吧,我不会觉得无聊的。”
我支撑不住,昏昏睡去。似乎梦见了律洲在笑,笑容如同星光,耀眼。
我跟律洲来到一座海边的白色房子里,我好奇这房子是谁的,好似童话里的一般,他说,“我的。”
我==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律洲忽然顿了顿,眼睛模糊了焦距,“你不知道的事多着了。”
仿佛是我让律洲拥有太多秘密,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我轻轻哦了一声。
他接着说:“去年的除夕。”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买。”
“因为前一天受了很重的伤,心里。我最在乎的人千方百计躲着不见我。”
“那你就购物发泄啊,还购房子。”
律洲瞪了我一眼,“你当真不记得?”
我扑哧笑了出来,却又觉得很想哭,腊月二十九,我在陆引风家。
律洲的眸色暗沉下来,伸手抚着我的头发,“你以为你离开的这两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哪里吗?我本来打算着,知道你安好,我就满足了,不管你的身边是谁,我都满足。后来,我忍不住不去想为什么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来保护你。”
我吸吸鼻子,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此时,我说什么都是多余。
“我准备那天去陆家见你,你却宁愿撒谎也不想见我。我只当这对你来说太难,所以一直在角落里看着你离开,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多么努力克制着不去喊住你,默默,回来吧。”
耳边海浪声不断,在我心里激起的涟漪却不及律洲这些话的万一。
我环抱住律洲,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律洲,我回来了。”
脖子上,却清楚的感觉到他低落的眼泪。那样真实而滚烫的泪水,被我的皮肤吸收,从此,再也没有能消去对它的记忆,仿佛被人甜蜜地下了毒,以后想戒掉,怕是要老去所有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