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打量着四周,在脑中搜寻着记忆,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为什么我躺在我的房间里。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打电话,“妈,默默就在以前的房子里,她不会回去的,是,她是你的女儿,你还当她是你女儿,哪有一个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家?那里不是她的家,也不是我的!”律洲挂了电话,推开房门,见我醒来,什么也不说,对着我微笑,安静温和,和刚才打电话的律洲判若两人。他走到我的身边,“你身子怎么这么虚,竟然会晕倒,下次你要是再晕,我就不救你了。”
我说:“谁要你救,救我的人多着呢!”律洲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竟然笑了,“救你的人来了。”律洲出去开门,我在房间就听见那个我时常想念的大嗓门。“默默,我来看你了。”
唐随意坐到我床边,我笑着,“大头,两年不见,你的头更大了。”他却突然转过身去,“小姑奶奶,你别让我哭行吗?”我说:“随意,你可以哭的,我们都能哭的。”唐随意转过头来,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谁说我哭了。一大老爷儿们哭什么哭。”
律洲去了公司,唐随意留下来陪我,他跟我讲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大到律洲没毕业就去了律氏工作,小到拒绝了多少女孩子,然后被误解成Gay。我笑着,“唐随意,那你被多少女孩子拒绝?”他说:“看你是个病人,我不跟你计较,你丫还跟小时候一样牙尖嘴利。”我说:“我不过离开两年而已,你至于用小时候嘛!”
“你说的倒轻巧,还而已,你太没良心了,枉我这么挂念你。”
我隐去笑容,“唐随意,这两年来我对很多人有过很多的情感,可是对你只有由衷的想念。”
“你今天非要让我哭吗?”
窗外晚霞成锦。
清晨,我在啁啾声里醒来,律洲已经在等我吃早饭,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我问他:“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他放下报纸,“今天不想去,我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吃过早饭了,谢谢你能回来陪我,就我和你。”
本是乞求者的我经他这么一说却变成了施舍者,原来我的自尊需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可他并不明白在他面前,我连自尊都可以不要。
吃完早饭,我坐在楼下的院子里晒太阳,冬日里能有这样温暖的阳光实属不易,虽然庭院里没有春夏时绚丽多彩,耀眼夺目,但是好在没有杂草,也是一番干净的模样,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芭蕉花了,慌乱着,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
正出神,忽而从楼上的窗口掉下一个盒子,我拾起,有些陈旧了,抬起头,律洲正倚着窗子,“打开看看。”我一看,竟是那时他送我的水晶发卡,他又说:“你太没良心了,我好心送你的礼物竟然被你扔在一旁。”我当时走得匆忙,忘记带走,后来总觉得丢了什么,再看到它时,心咯噔了一下,才觉得圆满。
我说:“你怎么能把它就这么丢下来,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摔坏了更好,反正你也不要,我眼不见心不烦。”
“谁说我不要的,你要是摔坏了,我要让你赔的。”我拿出发卡,放在掌心,一如当时晶莹的美丽。
“现在,它又回到你手你了,你要是再丢掉,我饶不了你。”说完,律洲关上窗子,我站在原地,不知不觉地笑了。
那样的笑容定格在明媚的冬日里,被谁悄悄记在了心里上,不管世事无常,不管时光飞逝,想起时,总觉得命运有时还……..挺可爱的。
律沂过来看我,顺便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刚巧,公司有事,律洲不在家。
我摇摇头,“我回去干什么,妈妈她又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要回校了,这里也是呆不长的,你告诉妈妈,让她不要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
律沂还小,却是最明白的一个,“姐,其实,那时候,我和妈妈是故意的。”
我淡笑着,“外婆突然倒下了,你故意走丢,妈妈故意赶我走,对不对?”
律沂诧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叹了一口气,“两年前,爸爸将你寻回时,我便觉得奇怪,你竟不敢看我,当时我只当是你受到了惊吓,心中很不安定,所以就想去你的房间安慰你,我就是这样听到爸妈的谈话的,他们说了很多,可我只记得一句,妈妈说,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律沂靠近我,“姐,我当时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她千叮万嘱,我只好照办,外婆宁愿死,也不愿意你继续呆在哥哥身边,所以,你应该明白你们想要在一起,这有多难。”
我微笑着:“可是,律洲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律沂不解,“怎么说?”
我随手拿过来一个抱枕,轻轻开口:“他知道我喜欢他,也明白我当时会离开全是因为这件事,可他又觉得为什么不是他,要是我来承受这样的后果,律洲向来不想亏欠别人,自然也包括我,所以他对我这样好全是为了补偿我,你明白吗?”我望着天花板,有些陈旧的气息,我想我为什么会回来,如果是因为思念,那这思念里还隐约包含着可怕的不甘。
我接着说:“你们不必担心,我不用多久就会离开的,我们都很清楚,这是错误的开始,注定会有错误的结局。”
律沂满目悲伤,“姐,我先走了,你先休息吧。”
送走律沂,我关上门,开始低声哭泣。我想,要是不让我跟律洲在一起,妈妈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有点过火,那这背后到底还是有我不知的。一向健康的外婆为什么突然就去世了,以前我不曾细想,现在越发觉得难懂,
这些天,律洲把我捧在手心,甚至每晚会来到我的房间看我在不在,他怕我趁他不注意,又跑到天边,这样他便没有了补偿的机会。他知道我的睡眠很浅,所以动作很轻,可我还是会醒来,听着他在门外闷声哭泣,而我的眼睛同样盈满泪水。心被拉扯着,无法平息的痛。
幸运地,我们不是不能相见,等你老死,我还是可以理直气壮地看你最后一眼,以你妹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