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男人,我将跟他一起走,可是应该走向哪里。
我和静流道了别,律洲一直陪着我走着,他突然停下来,“默默,我们回家吧。”我看着他,自与他重逢,这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他,似乎和以前不同,那他看我时是否有相同的感受?被时光烙上印记,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笑着,“律先生,在回去之前,你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再吃顿大餐?”
律洲轻轻拥住我,理直气壮的暧昧,“准奏。”我的心已经跳得不像样。
总之啊,律先生,沙小姐,请多多指教。
律洲带我上了车,我本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想了想,这是给妻子和母亲的,还是打开了后门。律洲接了电话,塞上耳塞,妈,今天有事,不能回去,明天再回。我装作没有听见,看着窗外,想象着他们见到我的场景,是抱头大哭一场还是冷若冰霜?算了,头疼,索性睡上一觉。
我醒来时,律洲正在停车,我问他:“你带我到哪儿了?”他说:“一个既能洗澡也能吃饭的地方。”停好车后,他带我来到“彼岸”的前厅,经理立刻上来打招呼,律洲说:“给我一个房间,再准备一桌饭。”那个经理看了我一眼,啊了一声,小姐,你长的很像我们董事长夫人。我微笑着,心想,不像才有鬼。律洲正准备拉着我离开,又像想起了什么,对着经理说:“如果我父亲问起什么,你照说便是,不要有什么隐瞒。”经理的服务态度依然良好,“是。”
“彼岸”--------律氏的产业。在我的这个城市同样存在。
经理取了房卡,领我们上了电梯,进到房间时,律洲说:“你先洗澡,我去处理个事情。”
等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一桌的好菜。律洲已经回来,我说;“哥,咱们开饭吧,我饿得不行了。”
我和他坐下来,满桌精致的菜肴,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律洲轻声说:“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住在这里吧。”我笑着,看他,“我怎么可能不回去呢,那儿可是我的家,哪有人不回家的。”
因为你,那里才是家,只有你,才能给我天堂。
不知怎地,鼻子酸的不行,竟然哽咽了。律洲眼中似乎有泪光浮动,有低下了头,“吃吧。”我的泪落了满面。
这个冬天雪好像特别多,我靠着窗子,看着白雪静静的将这个城市覆盖,华灯初上,马路上的车子川流不息,他们的主人都在回家。我常想,回家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一定是落叶归根的情结吗?让你感受生命的意义,让这一生的幸福或痛苦有一个着落?对不同的人来说总有不同的意义,飘泊在外的游子想要回家而回不了,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大人们不想回家而必须回,有人因回家而欣喜,有些人因回家而愁容满面,我属于哪一种?好像都不是。
律洲走过来,带着熟悉的脚步,他见我看雪看得痴迷,戏谑着,刚才雪花女神跟我说,她被你认真膜拜她的态度感动了,决定赏你一个愿望,你把这个告诉我,然后我会转达的。”
我扑哧笑了出来,“你几岁啦,这么幼稚。”律洲一本正经,“这可不是幼稚,相反,这说明我有一颗剔透的心。”我想,这有个毛线关系啊!!继续大笑着。
他佯怒,再笑,我抽你啊。
我说,那我就再笑一下,看你会不会抽我。
律洲刮刮我的鼻子,眉眼温柔,“总觉得你不是以前的默默了。”我一愣,他又接着说:“可是那又怎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你,背叛你,甚至抛弃你,只要我还在原地,你就永远不会觉得孤单。”
我平静了心情,说:“我的愿望是律洲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皱了眉,“这个不算,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我双手合十,认真地: “那好。我希望我和律洲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时,外婆没有去世,我们一起去了海南岛,我也没有把律沂弄丢。”
律洲说:“那我也许一个。”
我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待我日后知晓这个愿望时,已是什么都来不及,也明白我有多无知。当然,这是后话了。
律洲开车进入一个我不认识的别墅区,他见我疑惑,说:”爸妈在一年前搬了家.”
“那以前的房子呢?”我连忙问.
“还在那.芭蕉树还在,我一直托人照顾着,房子也定期请人打扫.”我没问他这些,但我想问他这些.
我和律洲站在门口,他按了门铃,来开门的竟是律沂,两年不见,他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害的律沂。见到我,他有些局促,一时愣在那里,红了眼眶.大概是见律沂开了这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母亲从里屋走出来,“小沂,谁啊。”本面带笑意,看到我,眼中顿时生出一种生疏隔阂。冰冷了面孔,转目看向律洲,没了温度开口,“小洲,你当初答应我的。”律洲拉着我的手,不退缩,“妈,对不起,可是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见默默吗?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答应你不去找她,但这甚至是一种本能,怎样让默默幸福,怎样让这个家完整。”
母亲叹了一口气,“律洲,你先到公司去一下,你爸爸有事跟你商量。小沂你该去上课了,默默跟我来。”律洲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向他点点头,“没事的,你去吧。”
母亲带我来到楼上一个僻静的房间,我看到了外婆的灵位,“跪下。”听到母亲带着斥责的命令,我的腿像是没了力气,瘫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谁让你回来的,谁允许你回来的。”一个巴掌甩在我的脸上,真奇怪,竟不觉得疼,还是说,我早已经失去了疼的权利。
我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翻浆似的混乱,“妈妈,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母亲哭泣着,近乎崩溃的大喊:“我不想你!你这个不孝女,枉你外婆煞费苦心,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要你有什么用,要你有什么用!”
“妈妈,为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想起。
两年前,我和母亲回去时,外婆其实并未去世,她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嘴唇微张,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像是要说着什么。我来到外婆的床前,外婆急切地拉着我的手,颤抖着,“默默,外婆要走了,你不要伤心,你要记着外婆会一直保护你的,不能哭,知道吗?哭了就不好看了。”母亲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我说:“妈妈,外婆不喜欢阴暗的地方,她最爱晒太阳了。”
身旁的母亲似崩溃一样,突然跪下来紧紧抱住我,“默默,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撕心裂肺地哭喊。
我挣脱她,不说话,摸索着房门,脸上的泪痕未干。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凭着直觉,一阶一阶的下了楼梯,没有悲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