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一次海,无奈却登了不少次山,那时候跟唐随意还有律洲一起算一次,这次也算一次,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在暗示我,我想要的东西永远不会来呢。
我站在山脚下,抬头看不见山顶,正如我看不清这次的登山之旅到底是谁的主意,我跟陆引风的二人之行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改变了,这种突兀的感觉谁感受不到?要说陆引风怀疑我跟律洲的关系想一探究竟,那只能说陆引风太神了,生活太狗血了;还是律洲只是想见我一面,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颤,因为我的自作多情。
静流猛地拍了一下我,我才回过神。“你愣着干嘛呢,快点走啊。”我哦了一声,跟他们一起上了山。
我和律洲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倒是静流缠着律洲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我看着眉飞色舞的静流,不由得羡慕,可这种羡慕实在可怕。我将目光转移,却不知落在哪里。后来,我知道每个人生命中总有一个人是你的方向,选择背离,也就选择了迷失。如我这般。
终于到了山上,扎好营后,陆引风从屋子里拿出烧烤的工具,静流很兴奋,“今晚烧烤吗?”我说:“当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烧烤了。”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烤架的微弱光芒,只剩下无际的黑暗。我很佩服我的演技,同时和我演对手戏的演员也很专业。但是,这对他来说是演戏还是自然流露,两年的时间能把一个人改变多少,我能把握自己的变化,却奈何不了别人。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四人围着烤架坐下,这里面除了我,其余三人似乎都很愉快,当然,我也得装作很愉快。陆引风把烤好的鸡翅放入我的盘中,静流故作娇嗔,粘着律洲,“律洲,你也给我烤一个嘛。”
律洲倒是不见外,将鸡翅给了静流,于是,我看到了赵大小姐两眼放光,哈喇子流了一地,硬是没张嘴,律洲问:“赵小姐怎么不吃?”
静流傻乎乎地说:“嘿嘿,不吃了不吃了,我准备收藏起来。”
我跟陆引风无力地干笑了两声。律洲突然说:“赵小姐很像我的妹妹。”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没噎死。陆引风问:“你还有妹妹?之前怎么没提过。”
我偷偷看了律洲一眼,想他怎么回答,他却淡淡地来了一句,“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好提的。”
我本该生气才对,可为什么如此释然,或许律洲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结局,毕竟死了的人,至少不会乱跑,迷失。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聊着。”我实在装不下去了,冷却了全身的温度,走进了黑暗。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又想起了以前。我把律沂弄丢后,绝望的回到家中,我永远忘不了母亲当时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那样的淡漠比怨恨更加残忍。父亲把律沂带回来时,母亲终于有了喜怒哀乐,除了对我。我看着窗外夏季热烈的阳光,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将要离开。
当我回过神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四面八方都是同一个样子,我知道,这片树林困住了我,我再一次成为了迷失者。不知过了多久,无论我怎样走都找不到出路,手机又没有信号,害怕,寒冷,胡思乱想,全都化作泪水,我撕破嗓子般哭了出来,释放所有的痛楚,我以为我已经变成一个刀枪不入的沙默,但是那个人无需努力,甚至什么事都不要做,就能将我轻易打败,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大喊:“律洲,你这个浑蛋。”
“如果没有我这个浑蛋,你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声音似乎来自天际,我转过身去想寻求一个解答,却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他拿开手电筒,我看到律洲喘着气,白雾弥漫,他的脸有些不真实,我只管跑过去,抱着他大哭,不管公不公平,我认输。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不要哭,而是我知道。知道我对律沂的愧疚,知道我当时有多需要他,知道我离开时的怨恨,知道我重新生活时的挣扎。
律洲对我说了很多,从未改变过的耐心,他说:“感谢老天又让我看到了我的姑娘。”
律洲带我回到营地,我看到陆引风满头大汗,拿着手电筒,一脸的焦急,想必他为了找我也才回来。静流说:“既然找回来了,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大家早点睡吧。”我看向陆引风,他却快速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走开。
我钻进睡袋,却怎么也睡不着,隐约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是静流。
静流跟我来到小溪边,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表情看过我,似乎是被朋友欺骗后伤痕累累,不能自愈,而我确实骗了她,不是吗?“沙默,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吗?我全都想起来了,你在梦里喊的名字,是律洲。”
我逃避静流的眼神,冷冷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
“沙默,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已经跟陆引风在一起了,怎么可以想着别的男人。”
“静流,你冷静一点,律洲是我哥。”
静流突然间变得很悲伤,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沙默,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律洲是你的哥哥,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爱的人到底是谁,陆引风?还是律洲啊!”
我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刀,一瞬间无法呼吸,双腿失去了力气,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让我完全陌生的静流,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默默,我不是傻子,你在梦里喊着律洲的名字,这里面的情感我不是听不出来。”
我赶忙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静流,求求你,不要告诉律洲,也不要告诉陆引风,就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静流,我求求你。”
静流忍不住哭了,“默默,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她扶我起来,“你准备一直欺骗所有人吗?”
“我不想的,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受伤害。”
静流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去不看我,“好,我答应你,谁让你是我的好姐们儿。”
“谢谢你,谢谢你,静流。”我抱着她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陆引风,发现他不在,心中忐忑,却又说不出来原因,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我颤抖地点开,眼泪瞬间绝提,他说,默默,或许是天意让我听到你跟静流的谈话,我知道你不爱我,现在,我知道我输给了谁,你应该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我仍然祝福你。”
律洲擦干我的眼泪,轻轻叹气,“默默,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