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古老的吊钟传来了九下沉闷的声响,他还是没有醒来。
我正准备转过身去客厅叫外卖,耳边却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去哪里?”
哇!吓我一大跳,当场就喊了出来。他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的瞳仁是暗红色的,但是漂亮得很,而且眼睛还很大,就像我们说的金鱼眼又大又突。我愣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大推的疑问卡在了喉咙里一点一点的腐败枯烂。他也没有再跟我多费言舌,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近。我的双腿不停颤抖,等到他已经靠近我的时候我又鬼叫了一声:“哇!!!”他迅速的捂住我的嘴巴。然后房间里又剩下安静一片。
我猛烈的摇头跟他示意不再吼叫,他还是没有拿开覆在我唇上的手。
“我叫劦洠,是来自域的魔灵。”他说完拿开了捂住我的手。
“那,那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面?”我颤抖的声音明确的告诉了敌人我在害怕,他听了以后似乎很得意,邪恶的笑容马上浮在了脸上,“呵,难道你还不知道魔灵与生俱来的瞬间转移的能力?”我的脸突然僵掉了,那简直就是比穿墙术还厉害啊!
“那你想做什么,想杀了我?你是十年前那场灭族战斗中的异族后裔?”在我问出这样一个句子的时候,我竟然想起来他刚才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面?
他的眉毛微微扬起,表情似乎告诉我他也知道那场亡族的战争。“嗯?不是。而且我也不能杀了你。”他平静的回答我,表情里没有了刚才的疑惑。在得到他否定(杀我)的答复以后我一颗狂跳的心脏终于又放慢了节奏。
房间里依然充满了血腥味。我怀疑他受伤了,一副贼溜溜的眼神在他身上不停地打量,试图能找出血腥味的来源拯救我一直灵敏又引以为傲的嗅觉。
“我饿了,你平时都吃什么?”他又回去窗台曲着腿坐下,闭上双眼。
“我不会做饭。”我小声的应着:“刚刚是打算打电话叫外卖送来。”他再次睁开了眼,暗红色的眼瞳把我盯得死死的,吓我出了一身冷汗。
外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我随手抓起筷子准备开动,劦洠却看着我扒着盒饭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怎么不吃了?”我咀嚼着满满的一口饭含糊的问他。
“我不会用这个。”他用手指了指我手里的筷子。
“你等等,我拿别的给你。”我仿佛恍然大悟,踉跄的跑到厨房里拿勺子,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发烧,好像不能吃饭……
“给。”
他接过勺子,纤细的手指留着长长的指甲,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魔灵的指甲是黑色的,手的肤色也是灰白灰白的没有一点血的颜色。而且青筋暴起。
“你受伤了吗?怎么我闻到一股血的味道?”我试探着问他。
“没有,是汗的味道。”他低着头吃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略显尴尬。大概是我听错了吧,魔灵怎么会有情感……
“哦哦。”我继续扒着饭,心里廓然开朗,原来是他捣的鬼!但既然他说是汗的味道,那么,洗澡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有了吧?
晚饭后,我主动去收拾残局。只是他还在吞咽,魔灵大概对我们人类的生活习惯不太了解吧,他用勺子勺饭的动作十分生硬。他应该是第一次吃米饭,宽大的手变扭的勺起一勺,慢慢的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依次咽下。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偷偷的笑了。“嘻嘻。”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想象中的不屑与凶狠,迎来的是淡淡的忧伤。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然后咳嗽了两下对他说:“吃完饭要自己收拾桌子哦,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要指望让我来照顾你哦!”他学着我的动作,细心的把饭盒塞进塑料袋里,然后淡淡的问了我一句:“病人是什么?”
我再一次傻愣了,虽然他是魔灵,但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懂吧?好吧,我承认他至于。
“就是身体不适的人,比如说头晕啊,发烧啊这些一大堆症状。”
“哦,我们魔灵不会生病,但是会受伤。”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受伤是家常便饭似的。接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为生命而战,受伤就像你们人类每天都要走路一样。”
“嗯,我知道我知道,就像当年的战争一样,很激烈。”我总是很想了解当年的战争,因为它夺去了我家人的生命同时也迫害了我。“那你的家人呢?”“我没有家人,我们魔灵都是独立重生的个体。域,是一个万年不变的地方,所有魔灵都是自然生成。灵气使得我们与生俱来能力。”
那你们不会死去吗?我诧异道。
他正视着我,灵气从他的瞳仁里飘散出来。我知道,他发怒了。周围的温度明显下降,我蜷缩起来,身子瑟瑟发抖。“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里会有死亡吗?”我急忙为自己辩护。
“会的,但下一刻又将重生。只是前世的记忆都被彻底抹掉,唤不醒了。”
“哇,你们魔灵这么霸道啊,难怪你这么容易发怒……”
他不再搭理我,利落的站起身来向我的卧室走去。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背影,身高超过了2米,他进我房间前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瞬间转移了。我疑惑着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主人跟魔灵吗?我们之间好像又少掉了一些繁文缛节的仪式。敌人吗?他完全可以把我秒杀,就像游戏里的高手跟低级的新手,完全不成比例的力量可以杀我于无形中。
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戳。
我关上灯,也进了房间。生病的感觉真是不爽,尤其是面对这么帅气的魔灵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是传说中的魔灵啊!而且说不好很可能还会让我当他的主人,跟他一起生活,让他得到磨练成为更强的魔灵。
我记得母亲跟我说过关于魔灵的一些信息。
魔灵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家族之分,所以很容易引起杀戳。他们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情谊可言,生活孤僻。
他们向往人类的世界,等级的制度和七情六欲。所以有的魔灵较为强大的时候便可凭意识进入人类的世界。那时候的他们会死亡,会老化,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和我们一样变老,但是动作一眼利索。没有人看见过年迈的魔灵,也许白发苍苍,也许皮肤光滑。永远的年轻。
劦洠盘着腿坐在窗台上,他又睡着了。我也躺倒在床上,吃了米饭对病情真的不好呢,好像头又重了一些。我摸黑从床上的书包里翻出药片然后到客厅去煮水,我不开灯是怕惊动劦洠醒来会把我秒杀掉,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不会杀我,其实多半是看心情而定。这种孤僻症的怪物我怎能不小心为妙。
春末夏初的阳光是浅浅的温暖带着微微的炎热,再多做些运动,病就很容易好起来了。我起床的时候劦洠已经醒来了,大概他有话想跟我说吧,血腥味愈发强烈了。
他很自觉的跟我道早安,还没来得及让我答复一声,他已经开口了:“汗味好像又重了些,我想去洗个澡。可以吗?貌似你们人类的世界把清除身体的汗液工作叫做洗澡,我应该是没有记错的。”
在得到我的允许以后,他进了浴室关上了门,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水滴洒落的声音。原来魔灵也要洗澡,但是昨天他怎么不跟我说呢?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等有空再问他了,如果他不走的话,我会有充足的时间把一切疑惑全部解开的。
魔灵不像小说里面的鬼魂,他是实体的,我可以触到他。但是由于魔灵的外表不同于常人,所以在很早以前,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与魔灵一同做出了两件容器,均为饰品。可以让魔灵附在上面,解决了魔灵在人类世界出行的问题。
我也怀疑我的珠链是不是能让魔灵依附的容器,但劦洠替我否定了,如果我的珠链是这样的一件容器,想必他早已与我进行那些繁文缛节的仪式认我为主人。因为这是魔灵与人类的共识,也相当于协定,但凡魔灵遇上拥有这样一件容器的人,应当追随他在人类的世界历经磨难。不管,这个人是否拥有特殊的体质或身藏灵气。
劦洠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我现在才发现他是这么爱臭美。锦簇花的香味从他的黑色袍子里散发出来,血腥味消失了。他向我扬起嘴角,一抹好看的笑容浮在他英俊的脸上,红色的瞳仁里渗着温柔。
“哎,劦洠,你有地方要去吗?”
“嗯,没有。”
真搞不懂他,既然没有地方要去,那么为什么还要说“嗯”?纳闷。
“那你在我家住下吧!”我一把把他推倒在客厅的布艺上,硬是坐在他旁边挤着他,像是位置不够了似的。“好不好?就这样说定喇。”我哀求道,手里不停地轻轻拉扯他的衣服,充满了暧昧。
别看小了这个拉扯的动作啊,我可是拿我的生命在开玩笑,目标是让他教会我控制灵气。
他一边侧着身子以防我再靠近,一边又恶狠狠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但却在极力的容忍。“我要走的话你也拦不住,别靠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他终于放狠话了,我也知道分寸,便连忙腾出一个空位来,也不再拉扯他的披风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我不能在你家住下,我们魔灵有规定只能在与主人经历磨难的期间住在主人家里。你,不是我的主人。”他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我惊讶之余还有几分失望,看来我要想办法让他认我为主人才行!
“那是不是我拿到你说的那个可以让你依附的“容器”你就答应住下了?”我依然不服输继续努力为自己争辩。“嗯,你是可以这样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