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狗血一淋头
第二十章:狗血一淋头

方珠珠费力的搬起那半盆子黑狗血,实木的木盆分量可不是盖的。颤着小臂,背对着门口。

安朝依一进柴房,看见的就是方珠珠背对着自己,端着手,一副怪异的样子“喂?”

刚走近两步,方珠珠猛地回身一泼,倾尽全力的一泼啊…

铺天盖地的…兜头而下…

“啊!!!!!!!!”

厨房摊饼子的穆婆婆手一抖,啪嗒…掉地上一个。捡起来,扑了扑了,再吹吹“还好还好,不能浪费了。”说着,把掉了的还没摊好的饼子贴上了铁锅的锅壁“真是一群作死的孩子,吓死我老婆子了。”

实木的盆子摔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啪嗒声,咕噜噜滚了一圈,停下来。

安朝依不可置信的睁大杏眼,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此刻更是连眼球都微微向外凸起。腥臭的血液顺着女孩额头前的发丝一滴滴落在前襟上,裙摆上,绣鞋上,地上…还真是狗血淋头…

安朝依此刻的表情真正是无与伦比的难看,再瞅瞅只吃了小半个的金凤饼变成狗血饼…表情瞬间狰狞。

“方珠珠!我杀了你…!”

“啊!!”方珠珠惊叫一声开始在柴房里四处撒欢“小木姑娘冷静!看来那鬼太厉害,现在已经控制住你的情绪了!”

安朝依一口邪火压在胸口“去你娘的鬼太厉害!浇你丫一身狗血你丫不情绪失控!”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柴,砰的将方珠珠脚下的柴堆打乱。

方珠珠急得跳脚,从柴堆上蹦下来,直冲门口。幸亏早有准备。

安朝依一挡,没拦住。那方珠珠到底是农家来的,动作灵活那里是天天跟宫里养膘的五公主殿下能比的?

一个猛子扎出门外,回身,关门,落锁。动作行云流水的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早已偷偷的练习了千百次。

听见落锁声,安朝依总算从怒火中缓过神来,瞥了眼被丢在角落的‘狗血饼’,砰的将手中的木棍扔到角落,又打乱了一堆码放整齐的柴伙。

“你开门!”散乱了一地的木柴,衬着安朝依一脸的狰狞,顺着发丝流了满脸满身的血迹,还真的如同地狱上来要索人性命的凶鬼一般。

方珠珠听着那寒冷阴森的声调浑身一抖,心道,这货功力太高,得再找一盆黑狗血来。

“小木姑娘你坚持住!俺去去就来!”

“俺俺俺!俺你妈叉啊!放姑奶奶出去!”拍着木门,安朝依彻底炸毛了。

又拍了拍门锁,确定关严实了,方珠珠同学撒丫子就往外奔,边奔便嘀嘀咕咕“罪过啊罪过…”

“……”

“穆婆婆啊,你听到没,外面咋着吵啊?”和面的王姐凝神一听“好像有人喊来人啊,开门啊?”

穆婆婆呵呵一笑,手下的动作不停,语气和蔼“没关系,没关系。金凤节么~丫头们都高兴,让她们自个乐呵自个闹去。”

“也是也是。”王姐也跟着一乐,不再说什么,一边和面一边哼着几句南方小曲,姿态悠然又惬意。

安朝依又锤了几下门,见没有人过来,便抬腿踹,发现踹不开,安静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鼻子屏的紧紧的,嫌恶的拿袖子擦了把脸“Shit!”

袖子上也都是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一张血呼啦的脸更花了…

大厅里坐着的陌九歌半眯着眸子,状似欣赏的听着台上不知所谓的琵琶小曲,一副富家公子爷的派头。

突然大爷半眯着眸子的眉头一皱,嗅了嗅鼻子。回头“一七,好大一股狗血味…”

一七平静无澜的眼注视这台上的表演,没有回答。难道门主大人您不觉得能问出来狗血的味道已经就够狗血了吗。

闪到后院的某男子果然闻到了更清晰的一股子腥味,顺着味道来到柴房门口,抬手在锁上一拨弄。

啪嗒…

“谁?”安朝依回头,趁着还算清明的月色,看到一身白色金线绣着繁复纹路的男子背着光站在柴房的门口,就像是来黑暗中拯救众生的神,让安朝依有一瞬间的恍惚,晃花自己的了眼。

陌九歌看到在墙边蹲下的一身狼狈的女孩,不悦的眯紧了眼。

“站起来。”

安朝依仰头看着恍若神明的男子,抬手摸了摸发上已经快干了的凝固的血液,突然觉得这一刻,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见女孩不动,以为是吓坏了,陌九歌蹲下身子,弹指一个净身咒。不够,再来一个。整整用了七个净身咒,陌九歌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安朝依抚了抚已经光亮如新的衣服和不染一尘的发丝面孔,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陌九歌抬手从袖子里取出那几朵蔫蔫的金凤花,在女孩面前摇了摇“我以为你会想要我找到你。”

安朝依眨眨眼,没有光彩的金凤花即使快要衰败,也依旧鲜红耀眼。

挠挠头“我可能被人误会了。”

“当成妖怪?”

“不,是鬼上身。”

“……”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持续着高温的地下,燃烧的熔炉,烈火融融,每一丝呼吸都带着炙热的气息。

泥污和着汗水被高温烤的发酵,浑身上下除了疼痛还有耐人的瘙痒。女子褴褛的衣衫勉强盖过大腿,露出的地方骨感的吓人。

此刻,跟随着人群搬运一袋袋的铜粉,粗糙的麻袋足足有女子大半个身子高,背在背上每一步都是摇摇晃晃。但是女子不敢停下,不敢把袋子掉到地上,上一个经受不住重量的阿婆已经到那熔炉地下,去做那助燃的柴木了。

那一日整个地下散发着浓浓的烤肉味,引得不少人肚子咕咕作响,却又背脊发凉。每一日都有人死去,或累死、或病死、或打死,每一日都有新的人进来。哭闹声,求饶声,悲鸣声,最后都只能化成眼眸里的雾气,承受,还能多活一天。

装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抬出去前那锐利的一刀,挨过去你就赢了,没挨过去,也只不过变成真的死人罢了。

女子的脚已经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层皮,活下去…活下去…

终于到了交换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牲口一样的赶回牢房里,牢房里的另一群人出来。同样衣衫褴褛的少年在路过女子身边时,淡淡的扫视一眼,女子低头,咬紧了牙不露出难堪的样子。

“什么人!”

密道入口的暗门突然被人一下轰开,身着暗红色绣麒麟官袍的男子大步踏入。随在他身后是一群群身着铠甲的士兵,每一个都透着铁血的萧杀,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那是真正见过鲜血的人,那是国家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

那身着官袍的男子正是寒破。环视了一圈,男子眼眶猩红,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怒气“畜生!”

一脚踢倒拿着皮鞭围过来的士兵,向前一挥手“给本官将这些狗娘养的全部拿下!工人编排带走,好好安置,等候陛下吩咐!”

“是!”身后的将士一个个都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铁血真汉子,见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剥削早就一个个怒从心起,恨不得立即将那些人就地正法,此刻听到号令早就倾身而上,对着那一个个早已吓傻的士兵拳打脚踢。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群殴…

女子见状拖着疲惫的身躯蹭到少年身旁,发出啊啊的叫声,少年回身看她一眼,转回头继续盯着那领头的将领,一双拳头握的隐隐颤动。

安朝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站起身子。虽然身上干净了,可气氛还是如此诡异,诡异的让她不由想到了点别的什么,比如说自己居然才到这个男人的腰际…身高什么的果然是硬伤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陌九歌难得犹豫了下“你上回问我的那个人找到了。”

“嗯哼?”安朝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嫣笑的情人找到了?他啥时候回来?”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安朝依撇嘴“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陌九歌摇扇子的爪子一顿“他死了。”

“死了就能不…你说什么?”

“他死了。”

安朝依诧异了,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月凉如水,嫣笑已经拒绝了四拨的男人,乔妈妈心里有些不痛快,明里暗里的说了好几次,女子只是不言不语的笑吟吟的看着,似乎心情很好,随你怎么说。

乔妈妈讪讪的走了,嫣笑就坐在椅子上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安朝依在一旁守着,心里像哽了一颗刺。今天是金凤节,外面比往常更热闹,各种节目,点心,平常见不着的新鲜玩意,今天晚上都能找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屋子里才显得更是安静,更是寂寞,更是格格不入。

“小木,想去玩就去吧,我今晚上没什么事,不用你守着。”

安朝依想告诉她,你不用等了,你等的男人再也来不了了。

“小姐不要再想楚公子了好不好?”

嫣笑回首“一个小丫头懂个什么?玩你的去。”

见安朝依不走,半响又幽幽的道“我怎么能不想他…”

安朝依又在后面陪了半响,见嫣笑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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