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南安兰台府 地下有洞天
第十四章:南安兰台府 地下有洞天

光屏另一边地道之内,红衣少年如鬼魅般飘然而行,转眼便到了那金银双环被弃之地。只见少年屈膝蹲下身子将那双环捡起,细细的抚摸其上的咒符纹路。少年眼中神色幽暗深邃,半响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手指间火光一闪,那双环便被吞没的只剩下焦黑的一撮沫子,从少年指尖滑落。

安朝依仅往前走了十米不到便忍不住以手为扇的呼呼扇起风来,这台阶下面很是古怪,竟然一阵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将人置身火炉之旁一样。陌九歌停下步子,手向身前一伸,银光闪过,安朝依还不待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被突然回身的人往嘴里塞了颗珠子。

“莫要咽下去了。”

“什么玩意?”安朝依顿时觉得周身的燥热被去了个一干二净,小心翼翼的含着嘴里的东西,连说话都带了嘟囔的感觉。

“好东西。”陌九歌倾身向前探了探,回手便又将安朝依提起来半抱在怀中“我们到了。”

“……”到了就到了,我讨厌这个姿势…

对于浮生一梦馆后巷的乞丐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一队官兵乘着夜色而来,铠甲碰撞着兵器发出噼啪的声响。角落的一个男乞丐被最先惊醒,只见他双目锐利的射向发出声响的巷子口,随即使劲晃动缩在自己身侧的女子。女子被摇醒后瞬间便听到声响,惊慌的目光望向男乞丐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声。

这会又有乞丐被先后惊醒,只不大一会功夫寂静的后巷便如同被浇了开水的老鼠窝一样,乱了个彻底。

“都给我闭嘴蹲好了!”为首的官兵一身擦得发亮的银色铠甲,头戴衬红帻,手持红缨枪,猛的看上去如同百姓家门上贴的门神般威风凛凛“你们这些乞子污了我南安郡的街道繁华,如今本官奉令逮捕尔等,识相的万万不要反抗,到了那大牢里起码不用乞讨也能吃得上饭去!”

那些乞丐平常见个蛮横的大爷都要吓的跑出去好远,更何况这些手拿兵器的官爷?当下吓得抱头蹲在原地自顾自瑟瑟发抖。现在又听说进了那大牢里便不用乞讨也能吃得上饭,更是乖乖的不再生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角落的男乞丐趁人不注意猛地从地上抓了把泥灰糊到了身旁女子的脸上,女子来不及反应便被抹了一脸的泥巴。

走过来的士兵见女子背影清秀顿生了歹念,一把薅住女子的头发便想拖到角落里去。只见那女子惊慌的抬起脑袋,一脸的泥巴脏污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张大的嘴巴发出呃呃啊啊的声响。

那官兵揪着女子的头发使劲一推搡“呸!晦气的玩意!”说着不解气便又对着女子踹了两脚。边上的士兵们看见了哈哈的嘲笑出声,那士兵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又冲着那女子小腹狠狠的踹了好几下。

那给女子脸上糊泥巴的男乞子一直畏畏缩缩的缩在角落里,见那官兵把女子都踢到自己脚边了也不看上一眼,只顾着把自己往角落里推挤。

领头的官兵哈哈大笑一声,心情很是愉悦“行了大周!呆会打死了不好处理,赶紧把他们带走好回去交差了!”

那叫大周的士兵又愤愤的骂了几声娘方才作罢。女子卷缩在男乞丐脚边像死了一样动都不动一下。另一个士兵走过来用脚将女子翻了个个“死了没有?没有动一下。”

那女子又过了半天,直等的那士兵要以为她真的死了的时候才稍稍动了下手指。动作幅度小的让那士兵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没死!这个半死不活的还带走不?”士兵话音刚落那女子已经挣扎的爬了起来,嘴角还混着唾液滴答出一道血迹。

“呦呵!感情是怕爷爷们把你丢下?”那后来的士兵讥笑一声“放心,这牢饭可是少不了你的!”

女子身旁的男乞子在周围士兵的推搡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只是背脊一直弯弯着,像是永远也直不起来一样。女子见男乞子被带走也忙扶墙站起来,一步一晃荡的跟了过去。

被陌九歌抱着走下了最后一节台阶,周围的声响顿时嘈杂起来。安朝依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的瞪大双眼。

整个地下牢房就像是个人间炼狱般,熔炉、火焰、戴着脚铐的犯人,奴隶一样被手持皮鞭的官兵抽打。除了右边两间牢房里混杂着一些男男女女,其余的牢房全部被拆开打通,形成了一间大大的地下工厂。

十几个鼎大的炉子被熊熊烈火烧煮着,一个个踩着梯子的男子手持铁棍在其中搅和。那熔炉里的液体浓稠非凡,即使是成年的大汉搅和起来也是十分的用力。那些靠近熔炉工作的男子们被烈火炙烤的皮肤赤红,脱了大片大片的皮。

安朝依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目微微泛红。即使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归属感,看到如此惨象也是觉得烦躁非凡,更何况这些犯人还是自己曾经名义上的子民。一种自家人被欺负了的感觉让安朝依心里难受的几近癫狂。

“我还以为你真的毫不在意。”陌九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挥了挥袖子,安朝依觉得心思镇定了些,却还是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又不是冷血的,见到这样的惨象必然是觉得心有不忍,气愤难当。这些个狗娘养的还当真是一点都不拿人命当人命,像这种人就该是下到十八层地狱去试试那烈火焚身的痛楚!”安朝依语气激动,握紧双拳的小手几近要垂到男子胸口。

男子刚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便见从另一方向走进来一队人,那队人多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见到此处的情景一个个吓得嗷嗷叫唤,直以为是自己已经死去来到了地狱。

带队的官兵听得不耐烦,抢过身旁士兵手里的皮鞭对着那乱叫的乞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乞丐被打的不住往后退,直退到熔炉边上,被那烧红的铁器烫的皮开肉绽的不住求饶。边上有的女乞子受不住惊吓哽咽出声,被那官兵回手一鞭子抽出去四五米。女乞子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哆嗦成一团再不敢发出一声声响。

安朝依也看的哆嗦成一团,但她知道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更何况就算现在出手相救也不是她救,而是身旁的男子救。她相信既然男子带她来了这里便是有他自己的主张。

“知道了他们制造假银的窝点,咱们也该回去了。”安朝依听见男子轻灵的声音心里也稍显安宁,轻嗯了一声,最后朝那群人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再移不动目光“等一下!”

安朝依轻呼出声,犀利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再次射向刚进来的那群乞丐。缩在角落里的男乞丐一直佝偻着身子,尽量使自己显得毫不起眼。但即使这样安朝依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瑰色的唇瓣微启,吐出的字眼微不可闻“二皇兄…”

“什么?”陌九歌转首望向女孩看去的方向。

女孩像是突然缓过神来,浑身一震“不,没什么…是我看错了。”说着不再回头望一眼,催促着男子快些带自己离去。

回到浮生一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即将破晓,还好嫣笑睡的熟,整个夜晚也并未起夜。告别了陌九歌,女孩一个人在外间的榻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会眼前出现那燃着熊熊火焰的熔炉,一会又出现那佝偻着的乞丐身影,直至清晨到来,街边的小贩开始摆摊叫卖才匆匆起身准备给嫣笑梳洗用的香精清水。

北禹靖一身明黄色龙纹九龙飞天龙袍,腰间系着同色镶红白双色玉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鎏金十二珠白玉九旒冕固定着,踏上千秋殿的台阶。这位刚刚下了早朝君王正准备用膳,谁知刚踏进殿门便被偷袭。

一道银光紧紧贴着北禹靖的耳廓划过,射进了对面的白玉雕飞禽的玉柱里。边上的大太监荣顺大惊,拉长了调子冲着千秋殿外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眨眼的功夫,御林军便将整个千秋殿围得密不透风。北禹靖轻蔑的掀掀眼皮“人家的暗器都已经射完了,若是真想杀了朕,等你们来了就只能看见一个筛子了!”

“陛下息怒!”靳州领着一众御林军统统跪倒在地,心里暗骂寒破那小子怎么就今天休假了,不然还能多个人跟自己分担陛下那冻死人的目光。

“哼!”北禹靖重重的哼了一声,抬手取下了玉柱上那被射的入木三分的竹筷,是的,是竹筷。北禹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心惊,先不道这竹筷是从多远的距离射来了,单单是刚才那疾若迅雷的速度,和这用没有尖头的竹筷入木三分的劲道,那都不是一般习武之人能做到,更何况这入得还不是木头,而是一整块的白玉。

拆开竹筷上绑着的纸条,只见那字迹结体严整笔势豪纵间又透着股古朴俊逸,实在是让人看不懂这写字之人到底是狂妄还是谦虚,是意气风发年轻人还是垂垂迟暮的老者。

南安兰台府,地下有洞天。

北禹靖将纸团揉成一团,高声吩咐道“去把寒破叫回来!”

靳州抢先一步“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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