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奈退学
第二章:无奈退学

那一年,严城刚刚二十一岁,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充沛充满幻想。最主要的,他是省城音乐学院的尖子生。在校园,他是人人知晓的明星。很多女生都迷恋他的外形和气质,当然还有他极富磁性的歌喉。可以说,他就算不是万人迷,起码也是个千人迷。

可是这一切似乎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运。

大三已经临近尾声,夏天就在悄无声息中到来。省城本来就是一个嘈杂的城市,加上天气开始变得炎热,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躁动气息。音乐学院本就一个充满活跃气息的地方,配合上愈来愈热的气温,学校里的男生女生们都变得格外动力十足。

严城的家境并不好,家里知道他从小就爱唱歌,也的确很有音乐天赋,就咬紧牙关支持他考上了音乐学院。为了支付昂贵的学费,也为了给家里分忧,严城从大二就开始在外面跑场子了。他在好几个夜场里面当兼职歌手,虽然他的“出场费“还不高,但是每周几场唱下来,一个月的收入居然也有三四千。这个数目对于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除了必要的开销,把剩余的钱都存起来,作为自己的学费基金。

有一次,在一家夜场唱歌,也许是他发挥地非常好,也是算是一次机缘巧合,他的歌声居然打动了一个从南方城市过来谈生意的经纪人。

这个经纪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打扮十分富贵。在严城唱完之后刚一下舞台,她就走过来。

“小伙子,唱得很不错嘛。“她笑眯眯地看着严城。

“请问您是......“严城一脸迷惑。

她递给严城一张设计得很别致的名片,自我介绍说:“我是浦伦菲阁文化传媒公司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沈大姐。刚才听了你的歌,看你小伙子条件蛮不错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经纪公司去聊聊。“

一听到对方说是从浦伦来的,严城眼睛一亮。那可是他梦想中的城市啊。

沈大姐看他在发愣,就接着说:“现在像你这样外貌条件声音唱功都不错的男歌手还真不多。我倒是很想好好包装一下你,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兴趣了。去浦伦发展总比在这个省城要有前途得多。这个道理你总明白的。”

严城当然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他马上开口:“您说的我明白。可是,我现在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啊。还有一年我才毕业呢。你看这......“

对方一听他还没毕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马上她就笑了:“小事情。那可能暂时我们是不能合作了。不过这一年说快也快,咱们保持联系,等你毕业了要是没有更合适你的去处,你随时来找我,我欢迎。”

接着,沈大姐还请了严城去就近的一家咖啡厅。她请的这些花销,是严城出生到今都没有见过的。两个人聊了很多。看得出来,沈大姐很欣赏严城的才气。她一再表示来合作的意愿。此时的严城还是一个未出世的毛头小伙子,对于对方的热情,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聊了近两个小时之后,沈大姐就开车跟他告别了。

这次短暂的巧遇也就到此结束了。不过,严城怎么也没有想到,也就是一次巧遇,他的一生就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天鹏是严城从小到大的死党。这源于他俩的爷爷辈。那时候抗日战争爆发,严城和陈天鹏的爷爷都报考来黄埔军校。在后来的对日战争中,陈天鹏的爷爷为了救严城的爷爷牺牲了性命。严城常常跟陈天鹏开玩笑说,要是没有天鹏的爷爷,恐怕也就没有他严城了。这就叫历史的蝴蝶效应。陈天鹏也说,那是自然,谁叫我爷爷比你爷爷娶妻生子早上那么一点点。

打后来,严城爸爸和陈天鹏爸爸都是过命的拜把子兄弟自然而然,他俩也成了朋友。从小到大,他俩经常是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搞了很多恶作剧。后来也是老天开眼,居然他俩都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只不过,陈天鹏读的是财金大学,而严城读的是自己最钟爱的音乐。

虽然打小他俩都调皮,但是严城和陈天鹏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严城表面上很叛逆,个性很强,但是凡事他都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而陈天鹏却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小时候的严城再胡闹,也就是吓唬吓唬学校的小女孩,跟人家疯打一团好玩。可是陈天鹏也常常砸玻璃,扎轮胎,也算是“无恶不作“了。而陈天鹏干的这些事,严城是不会插手的。不过作为他的死党,严城也从不主动揭发陈天鹏的坏事。严城的原则就是:能一起干的我不含糊,不能跟你一起干的,我就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啥也记不得。

他俩在一个城市读大学,这课余时间自然少不了经常一起玩。陈天鹏就常对严城说,你小子在大学干嘛不抓紧谈谈恋爱啊。你看,你都二十一了,还是处男。算是白浪费你这么帅的脸蛋了。你在看看我,我陈天鹏虽说长的不如你,但是这大三了,女朋友换了几个,也睡了几个。一句话,大学生活值了。你小子我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性无能,要么就是太挑剔。

每次听到陈天鹏说这话,严城总是一笑。他说自己不是不喜欢女孩,而是他还是想找个真正喜欢的,能好好去爱一场的那种。随随便便找个女孩谈恋爱上床,对他严城来说似乎吸引力并不是很大。

陈天鹏就说,我看呢,你还是太挑剔了。这要求别那么高,真心相爱的哪有那么好找。当心你成了本年度最后一个老处男。

两个人说到搞笑处都哈哈大笑起来。陈天鹏有一次居然从他的学校拉来两个女孩子,说把其中一个介绍给他。那女孩见到帅气的严城自然是满心欢喜,可严城对这种没貌没型的女生十分不感冒。他那晚上十分不给陈天鹏面子,找个由头就跑掉了。

不过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吧,他俩居然间隔不久就双双出事了。

先说说陈天鹏,他这小子在学校可以说是风流成性。刚刚谈了个新女友,居然带着人家女孩在自己校园宿舍里面办起了事情。也是该他倒霉,恰恰就在他们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学校辅导员不知道怎么着,居然闯进了他们的宿舍。这一下子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年轻的辅导员满脸通红,没有说话就走了出去。陈天鹏和他的新女友也没心情继续了。他急急匆匆穿好衣服,低头在那一言不发,垂头丧气。

他新找的女朋友叫孙琪,长得倒也蛮可爱的。这下她也傻掉了。她心急火燎一般抓起陈天鹏的胳膊说:“都怪你,都怪你。看你做的好事。”

被她这一闹,陈天鹏也来劲了:“嚷嚷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招?”

“那我们会被学校通报批评,还要开除的。脸都丢尽了。”女孩都要哭了。

陈天鹏气不打一块出:“别吵了。事情既然这样了,我想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

“你要干啥?”孙琪愣住了。

“咱俩私奔吧。与其等着全校批评丢人,还不如趁现在没多少人知道,我们跑了。”

“咱们能往哪里跑?都还没毕业呢。”

“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妈妈的,这老天还能饿死我们不成?我就不信,我们出去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对了,我在音乐学院有个哥们,我现在就去找他帮帮忙。”

陈天鹏说干就干,收拾一下东西带着孙琪就立刻去音乐学院找严城了。

他这边的事情接下来不用说也知道,学校立刻开大会通报批评。要知道,在他们财金轩辕,对男女关系管理得非常严格。可是,等学校通报下来了,陈天鹏和孙琪早就不知了去向。

严城那天刚好从跑场的地方回来,就看到一脸狼狈像的陈天鹏了。他还看见陈天鹏旁边带这个女孩子,就一脸茫然:“你这是干嘛?我咋感觉你俩好像是要私奔的。”严城本想是开个玩笑的。

谁知道陈天鹏严肃地说:“我说严兄,你还真说着了,我俩还真是要私奔。你这次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说啥呢?还真要私奔啊?你可别吓唬我。这事不能开玩笑的。”

“严兄,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这样吧,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去。”

严城带着他俩来到学校里面“人烟”最稀少的地方,就听陈天鹏把他俩的经过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陈天鹏一边讲着,那孙琪可觉得丢脸了,就干脆跑到一边去躲了起来。

严城听完了就笑:“您小这真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我看这时候你就别臊我了。哥们,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平时经常去外面唱歌么,怎么也有些收入也存了点钱。这样,你借我五千,我和孙琪两个去外地找份工作。学校是不可能再呆得下去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这钱等我找好了工作,就慢慢还给你,你看呢?哥们你可别不答应哦。”

五千块钱,对那时候的严城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他平时也积攒了一些钱,但是一下子要他掏出五千来,他多少有些犹豫。陈天鹏看严城还在想东想西,就着急了。

“我说严城,你可别不够意思啊。我这生死都交给你了。你想,我平时那点零花钱早就见底来了。我这还带这个女的,两个人总要吃住吧。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爷爷和你爷爷的事情。”

严城立刻打断他:“好了,你别说了。五千就五千吧,我借给你就是了。但是你也别乱花,这钱还是要省着点用。还有,你就这样跑了,你家里那边怎么办?”

“那不还有你么?我要是现在找他们汇报情况,我爸绝对要宰了我。你就先替我遮掩一下,等他们气消了,我这边工作也稳定了,钱也赚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他们说清楚。嘿嘿,那时候,他们也就不会说我啥了。”

两人谈完之后,严城就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交给了陈天鹏。陈天鹏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拉起孙琪的手就要直奔火车站。

严城问:“对了,你们打算去哪里?想好了没有。”

“是呀,着乱糟糟一团我都没有想好准备去哪。你有啥好建议?”

“要我看,你们去浦伦吧。大城市,机会多。而且以后我很有可能也回去那闯闯的。要不你俩就去那里试试。你既然有胆干这事,那应该也有胆去浦伦混混吧。可别让我看扁你。”

“我看就这么办了。那我们就去那里了。我们先落好脚跟,等你来了,咱俩联手在浦伦他***大干一场。”

“嗯,这样最好了。别的就不说了,你们一路顺风,我还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演出呢。”

送走了陈天鹏和孙琪,严城接下来几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刚巧天气也跟他心情一样,忽晴忽阴。还阵阵下雨。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是感觉有啥事情就要发生。

中午下课,他回到宿舍准备买午饭。看见自己放在床上的那部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他一看是家里打过来的,就马上回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妈妈,她的声音好像非常焦急。

“儿子啊,上午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都急死了。“

“我们上课当然不准接电话。妈妈,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情吗?“

“唉,也是造业。这不前几天一直下雨,家里这老房子破了,一直漏雨。你爸爸就怕上屋顶去修。哪知道......“严城妈妈还没说完语气中就带着哭腔了。

严城意识到事情不妙:“爸爸怎么啦?他还好吧?“

“还能好到哪里去呢。他那么大年纪,跑到屋顶上,结果摔了下来。把右腿给摔了个粉碎性骨折。真是造业啊。“

严城听到这,脑子一下子轰鸣起来。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那爸爸的腿还有救吗?“

“医生看了,说要动手术。费用呀那真不低。可我们这家里为了撑你读音乐学院,一点积蓄不都花出去了么。现在你爸这腿成了这样,要是残疾了,我们这日子该怎么过呢。“

“妈,你听着,没事情的。好在我在省城也赚了点钱,可以帮助家里渡过这个坎。这样吧,我看我请假两天回来一下看看爸爸。事情这么严重,我做儿子的不能一点不管。“

挂了电话之后,严城也没心思再去学校食堂享受午餐了。他收拾了东西,跑到银行看了看自己的存折,上面还有一万多快存款。他心里暗自庆幸了一下。也许这些钱就可以帮助老爸重新站起来。

严城找到辅导员老师请了个假,就坐上汽车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回到了家中。

家里人一看到他跑了回来,都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严城一看,陈天鹏的父亲也过来了。对于他的到来,严城完全在意料之中。不过他脑子还在琢磨,这陈天鹏闹的事情,要怎样开口才不至于把老伯给气个半死。

严城的爷爷也来了,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了事,心里自然也焦急得不得了。不过严爷爷毕竟是经历过战争生死考验的人,他心里再焦急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严城觉得自己的爷爷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从容淡定。

妈妈告诉严城,父亲已经安住在就近的医院里了。她做了顿平淡的晚餐,叫严城赶紧吃。严城胡乱吃了几口,就把身上带来的钱交给了她。

“妈,这些钱赶紧拿去给父亲做手术。我想数目上应该差不多了。其他的我不多说了,你要有信心,相信父亲是可以康复的。我这个人相信奇迹。“

严城的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从嫁给严城父亲那天起,她就是完全依赖丈夫过日子的。所以家里出了点啥乱子的话,她往往就没了主心骨。她接过严城递过来的钱,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唉,儿子啊,这叫你大老远跑回来受这份罪,当妈的心里不好过。“

“行了,妈,一家人说这么多干啥。赶紧把父亲治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自己会想办法。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男子汉,这点事情总是要帮家里做到的。“

吃完饭,一家人去医院看父亲。严城带上了些水果和营养品。说实话,不管他嘴上如何逞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眼看就是大三结束,大四就要开始。马上就是几万的学费。这笔钱眼下是不可能筹集得到的。家里要照顾受重伤的爸爸,自然已经没钱再给他了。他自己就算去唱歌跑场,短短数月也不可能赚到几万的。不过为了照顾家里人的情绪,他没有把这些惆怅表现出来。

医院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就是长吁短叹。严城的父亲看到严城回来了,感觉有点意外。他在儿子面前倒是表现得很坚强:“儿子,放心,我这老爸一定能再站起来的。放心,我绝不会成为家里的累赘。“

严城跟父亲聊了几句之后,医院查房的护士就下了逐客令:“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家里的卧室,严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夜深了虽然四周很安静,可严城的心里面是无限嘈杂。他的头脑乱开了花,仿佛一团浆糊,他理不出任何头绪。他透过窗户看到夜空,心里的苦楚就像天上杂乱的星星一样繁多。

他出身一个贫寒之家,这就注定他要承受比一般人更多的东西。而他也从未怨怪过自己的父母。毕竟两位老人对自己的支撑已经足够了。但是毕竟眼前这些问题需要很好去解决。似乎现在没有人能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严城苦思冥想也还想不出个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翻来覆去中,他一抬手不小心弄翻了自己的皮包,里面掉出了一张名片。严城把名片捡了起来,借着昏暗的月色一看,他的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他知道,目前这个决定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家里人的。他想先实施自己的计划,等落实得差不多了,他第一时间就会通知家里人。

第二天,严城就匆匆跟家里告别了。他安慰母亲说,自己在学校勤工俭学可以付的起大四的学费。母亲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她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自己的儿子。

有了严城的这笔钱,父亲的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医生说,老严的身体底子真不错,这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还真难撑过去。医生估计,好好在家里调养几个月,估计他的腿很有可能还能部分恢复,能下床自如行动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当然,这就要看造化了。

过了几天,严城的妈妈正在家里熬骨头汤给卧在床上的丈夫养身子,家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儿子打过来的,满心欢喜地拿起听筒。

“喂,请问是严城的家人吗?“

“我是严城的妈妈。您是?“

“我是严城的辅导员老师。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严城去了哪里?他已经几天没有在学校上课了。我们打他手机也找不到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严城的母亲一听就傻了。她还以为儿子回了学校,正在省城勤工俭学呢。她在感叹,这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丈夫的腿还够需要时间回复,儿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事实证明严城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学校给她打电话之后不到四天,她就接到了严城从远方打来的电话。她从电话的声音中辨别出儿子的状态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儿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做的什么安排决定,怎么也要跟家里人通知一声啊。我们都急死了。“她一肚子疑惑。

“呵呵,妈,你也别怪我。这事出突然,我也没办法一下子什么都说出来。我后面会把经过都慢慢跟你讲的。“

可能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永远充满了不可捉摸的变化,甚至是各种无奈的玩笑。有人说人的命就是天定的,也有人说一生的命运是自己创造的。可是真正当生活的磨难无法逃避的时候,我们将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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