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画拿着银行卡,哀怨丛生,秦家的女儿与这三十万,相差实在太大,秦瑶画一向大花惯了,这区区的三十万于她而言就如打发叫花子一样,这样的落差能不让她心生嫉恨吗?
她发誓,一定不能让秦瑶书好过。人在逆境时,总是容易激发一定的潜能,而此刻,秦瑶画内心深处的邪恶就被彻底地挖掘出来了。
她买通了照顾秦瑶书衣食起居的一个佣人玛丽,将给秦瑶书吃的药换成了可致人精神错乱的违禁药品,她深知自己没法再回到秦家,那么将秦瑶书弄疯了,秦父难道还能指望一个疯了的女孩给他来继承家业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再者,如果秦瑶书疯了,林家自然也是不可能会接受她成为林家的媳妇,所以,这样其实不是比让她死更加有趣吗?
那天,佣人玛丽照例在秦瑶书早饭后给她准备服药,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坏事,玛丽有些紧张,初春季节,手心居然冒汗。
秦瑶书的精神状态渐渐稳定了,只要不听到类似枪响的声音,她和平常人几乎无异。玛丽端着药,头也不敢抬起。
秦瑶书接过托盘上的药,放在手心,就要去端温水,门外有佣人喊了一句:“小姐,有您的快递。”
玛丽着急,生怕有什么变数,就催促起了秦瑶书:“小姐,先把药吃了吧?”
哪里晓得她的这声催促却激起了秦瑶书心中的不耐,她冷着脸,把手里的药全数倒回了托盘里,板着脸训斥:“我要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一抬脚,她就出了房门,快递是温哥华那边的一家投资公司寄过来了,从B市回来后,秦瑶书委托那家投资公司给她做了几项投资计划,这是对方给她寄来的一些投资优惠活动,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快递,所以拆开后,她只是匆匆看了两眼,就将它们随意地放在了沙发的一旁。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计划就这样夭折,她又有些烦闷,事情进展到现在,她不知道要如何与这个父亲相处,她听说父亲正在和廖婷雨协商离婚事宜,又登报与秦瑶画脱离了父女关系。
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父亲这个词在她的人生里,就只是一个称谓,没有更多的意义。林熠泽说,父亲是爱她的,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种两两相厌的结果。
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说他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那么他对秦瑶画的那种包含代表了什么呢?即便是到了现在这样的一种境况,他还是给她准备了房产与金钱。
秦瑶书没法将自己说服,所以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离开这个家,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生活,然后找一个平淡的人组建个家庭,生一个孩子。
玛丽因被秦瑶书怒斥过,这会虽然心急,却又不敢再催促她吃药,所以只得端着托盘,垂着头站在一旁。
秦瑶书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到玛丽依旧站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但一想到自己若要离开这个家,就必须有个健康的身体,所以她还是招呼了玛丽过来,然后将药就着温水喝了进去。
玛丽心跳得很快,接杯子时,她的手都有些发颤,差点就把被子给摔了。任务总算完成,她快速离开,然后背着其他人给秦瑶画回了个“任务完成”的短信。
晚上,林熠泽照往常那般,在下班后,去了别墅陪秦瑶书吃晚餐,可他才刚取了车,就有别墅的电话打来。
“林先生,小姐出事了。”是从小照顾秦瑶书长大的刘姨,她的情绪很不稳妥,声音嘶哑,显然哭得厉害。
林熠泽定了定心神,沉声安抚道:“刘姨,你别急,瑶书怎么了?亲伯父那里知道了吗?”
大抵是林熠泽的镇定感染了刘姨,她不再抽泣:“我刚上去想问小姐,晚上吃什么,哪里晓得,推开门后,小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床上,我一着急就先给你打了电话,老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呢。”
“嗯,先叫救护车,再报警,伯父交给我,医院这边我会安排专家待位。”
林熠泽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启动车子的前一刻,他给医院的詹姆斯院士打了电话,让对方给他准备了一支技术与能力都是一流的精英团队。
秦瑶书送进医院急救室后不到十分钟,林熠泽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陪同秦瑶书一同过来的除了刘姨,还有管家秦伯。
“情况怎么样?”
“已经送进去十分钟了,医生说,可能是药物中毒。”秦伯到底是男人,相对于刘姨要镇定很多。
“没事的,她几次三番被人迫害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例外。相信我!”林熠泽语气坚定,目光皎亮,如水中月,让人看着心安。
他估摸着时间,拨通了秦柏霖的手机。
“秦伯父,瑶书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来了医院,您方便的话就先过来一趟。”林熠泽小心斟酌用词。
秦柏霖没有多想,让司机立马调转方向往医院而去,路上,他的心却开始变得不再平静,他这辈子恨死医院了,他最爱的妻子死在了医院里,女儿前一段时间又在医院躺了近一周时间,这还没消停多久,又去了医院。
秦柏霖惴惴不安地踏上医院的地板,来到林熠泽说的住院病房,林熠泽正低垂着头坐在门外两侧的休息椅上,听到沉沉地脚步声后,他抬头,看大来人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秦伯父。”
秦柏霖加快两步来到林熠泽跟前,急促地问道:“书儿怎么样了?”
林熠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秦伯父,您真的爱您的这个女儿吗?比之秦瑶画如何?”
“爱,她是我最爱的女人留给我唯一的联系。秦瑶画不是我所期待下出生的,那时候在得知廖婷雨怀孕时,我是要求立马打胎的,可医院说廖婷雨身体状态极差,如果强行打胎,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这些话,是秦柏霖第一次对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往,话匣子一打开,那些陈年的往事就如张了翅膀一样飞升而出。
之所以会看上廖婷雨,完全是因为她的相貌与秦柏霖的前妻音韵有七八分相似,接触下来后,感觉那个女子也还算温婉娴静,他就有了给乖张的秦瑶书找一个母亲的念头,秦瑶书的抗拒,也让他有过一丝犹豫。
可廖婷雨当时表现得太乖巧了,她对于秦瑶书的恶意打压,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但不生气,还照常地给秦瑶书买礼物啊,做好吃的蛋糕送去幼儿园,还时常劝秦柏霖多关心秦瑶书,在两边拉锯的过程中,秦柏霖一时间有些为难。
事情的转折点是一个商务晚宴,身为他秘书的廖婷雨以他女伴的身份陪同他出席了当天的晚宴,参加宴会,喝酒自然是少不了的,秦柏霖常年因为喝酒,伤了胃。
廖婷雨在当晚替他挡下了不少的酒,这个年轻的女孩体贴入微,最后自己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先催促着他早点回去看秦瑶书。也许就是这一点,打动了他,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会对秦瑶书好的。
也许廖婷雨刚开始的确是抱着爱秦柏霖,所以接受秦瑶书的心态,可当她发现自己爱着的这个男人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将自己当做了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并且还不会给自己孕育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宝宝的时候,她原本对这个男子的爱瞬间就化作了乌有。
可以说,廖婷雨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和秦柏霖是分不开的,没有当初的因,如何有现在的果呢?
秦柏霖絮絮叨叨地讲了整整半个小时,林熠泽则悄悄打开了手机录音,他希望秦父的这段辩白能够起到一个解锁的效果。
在秦瑶书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林熠泽已经得到治安局给出来的消息,那名叫玛丽的女仆,因为心里害怕,结果一下子就把什么都给招了。
秦瑶画这个女人行事到底比不过她母亲,就连找人也是找了那么一个胆小怕事的,这都还没开始审讯,她就全招了。
秦瑶书因为最近持续吃药吃得太多,导致饮食上出现了些问题,中午她只吃了一小半碗的饭,在用过药后没多久就全给吐了出来,这才幸免了一场灾难。如若不然,现在的她就算洗了胃,也可能就此精神错乱了。
秦瑶书还没醒,刚刚经历了洗胃,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她苍白着脸色,即便是睡梦中也蹙着眉,没有一刻的松懈。
秦柏霖在听了林熠泽的叙述后,老泪纵横,他后悔也懊恼,其实时间追根溯源的话,最初的问题就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的逃避,不是他的矛盾心理,怎么会招惹了廖婷雨,招惹了也还就算了,为何又要将一个好好的女人逼成现在这般蛇蝎心肠呢?
如果当初他能付出一点点的爱,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果呢?可天底下最是不能想的就是如果,因为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