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急速地在道路上行驶,年假过后,返工大潮席卷着B市,几天前还是相对寂寥的车道上,这会儿已经是川流不息。
车内有些压抑,肖念自己这边所在的车窗摇下了一丝缝隙,微寒的风猛地灌进车内,三人紧了紧衣物,出奇地一致没有要求关上车窗。
舒芷芋靠着车椅背闭目养神,林若雪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自从无意间听到母亲的那番话后,林若雪在母亲面前便没了以前那么随意。
林熠泽这边所呈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秦瑶书决定要拒绝这场毫无感情的订婚,所以她便不想与林熠泽有过多的牵扯,于是在舒芷芋他们先行一步之后,秦瑶书从后车座上下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有那么一刻,林熠泽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似乎自从两家将他两之间的婚事提到明面上之后,这个女人总是有各种理由出现在他周围,距离不远不近,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拉开距离。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你终日围着他转的时候,他看也不看你一眼,可当你突然哪天不再出现了,他却又想起你来。林熠泽其实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秦瑶书其实并不是个很黏人的人,虽然她总是出现在林熠泽的身边,但却不会主动去和林熠泽产生直接的肢体接触,所以林熠泽对她并不感到厌恶。
“肖赫,我看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啊。”秦瑶书边系安全带边说。
“倒也未必,肖老爷子不是那种会对一个后辈赶尽杀绝的人,何况,依着现在赫与肖念的关系,肖老爷子是不会轻易向赫动手的。”林熠泽出奇地说了那么一大段话。
在秦瑶书的印象中,林熠泽一直都是以不苟言笑的形象出现,不是他内向,而是他待人太过冷漠,而且说话绝对是一语中的,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嗯,熠泽说得对,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对象。”肖赫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虑,别人不知道曾经肖家老爷子对他们母子做过的事,他却一清二楚,虽然当中,肖庆竹并不是那个将他们赶尽杀绝的主谋,可也是因为他才导致了事情实施起来更为顺畅。
其实肖赫对肖庆竹怀着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情,他不想带着仇恨来面对这个人,可这个人却是导致他们现今悲剧的始作俑者之一,而他又是如此的疼爱肖念。如果将来他们成为敌对的双方,那么夹在中间的肖念势必会最为痛苦。
“说说你们两吧,都要订婚了,我怎么看你们是越发的貌合神离了啊?”肖赫捻去心中的烦躁,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话音一落,秦瑶书和林熠泽两人分外一致都将头扭着转向车窗边,谁也没想搭腔。肖赫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稳稳当当地开车。
第一次送别好友,肖念的情绪从早晨起床时的高昂,已渐渐变得低落,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她想要微笑着看着自己曾经的那份执着远去,她想勇敢地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坚强地转身离去。
“念,保重。”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你说,最后终究只说了这几个字,我相信,你是懂我的。林若雪快速转身走向登记通道,她怕自己再稍微停顿,会哭出声来,其实她没有告诉肖念,最害怕离别场景的其实是她自己,她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坚强,只是因为她知道无论走多远,她的身后依旧会有疼爱她的哥哥作为依靠。
秦瑶书给了肖念一个大大的熊抱,只一会儿,微笑转身一气呵成,她步履坚定地迈向登机通道。
林熠泽落在最后,经过肖念身旁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到底也没说上一句话。就在他走过肖念步入登机口前的那刹那,肖念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泽哥哥,祝你幸福。”
他身子微顿,没有回头,毅然地向前行走,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心软,不能。
肖念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那个俊秀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眼泪毫无征兆地跳出眼眶,顺着脸颊肆意而流,机场里明明人潮涌动,她却觉得特别的孤清,心中似乎空了个大洞,无尽的寒风不停地从四面八方涌进洞中,好冷。
半饷,肖赫扳过她的身子,拿出纸巾,细细帮她擦净脸上的泪珠,而后才揽过她的肩往外走。
“肖赫,你冷吗?”肖念嗓子有些黯哑。
“不冷,春天很快就到了。”肖赫答。
因为两人都还属于被肖迎耀勒令在家养伤的伤员,所以送完林熠泽等人,两人各自开车回家。
原先,肖赫担心肖念情绪没有回落,一度坚持让她坐自己的车回去,然后再打电话叫管家将肖念的车开回去,但肖念无论他如何软硬兼施,都不同意坐他的车,还说:“如果我肖念那么脆弱的话,我这是要自杀多少回啊?”
这话一出,肖赫再也不敢坚持,他没敢忘记那惨痛的一幕,死亡有时候是那样的遥远,有时却又是那样的相近。他心虚的不敢再有坚持,害怕从肖念口中再听到任何与自杀有关的字眼。
对于肖赫的妥协,肖念并没有多想,或者说,其实她脑子里被另外一件事给占据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肖赫的异样。
“肖赫,把伯公和你妈两人单独留在家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自从和肖赫关系缓和之后,肖念对王璃虽然依旧不熟络,也不会称呼她一声“阿姨”,却也不若从前那般对她冷眼相待。
“不会吧,肖老爷子总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我妈再次赶走吧?”肖赫到底还是担心的,毕竟肖庆竹看他母子两不顺眼是事实,而且也毫无隐瞒地表示过,所以经肖念这么一说,他还是担心了起来。
肖念哼了一声,钻进自己的车里。她可以接受肖赫,并不代表她就能同时接纳王氏,在看到肖赫如此紧张王璃后,她心中终究有些难受,她会想,如果母亲还在世,现在的自己又会是如何呢,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没有方向感了呢,林熠泽再次离去了,将肖念青葱岁月里懵懂的感情带向了远方。
和过去挥别的滋味,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