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忆王孙(二)
萋萋芳草忆王孙(二)

看着那些碧桃门中的弟子收拾好已经狼藉的观雪亭,许世安才问向鹤顶红:“这毒既然并不厉害,何不找人解毒?你们昕雨楼应当不缺用毒大师才对。”听他这么说,鹤顶红又大笑起来,趴在桌上,指着上官佳人口齿不清地说:“你...你...你给他解释。”上官佳人见她笑的花枝乱颤,知道她不想解释,便只得开口道:“她是鹤顶红。是天下第一的用毒高手。”然而许世安的悟性并没有上官佳人想的那么好,他再问道:“那究竟是何人还能给鹤姑娘下毒?”鹤顶红听他这么问,突然不再一味的大笑,她冷冷地看着许世安,冷冷地说:“许公子以为,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够给我下毒?”听到这里,许世安微微一笑,道:“适才为鹤姑娘把脉的时候,在下已经有几分猜测,如今一看,想必牵扯到一段情事了。”鹤顶红也是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她道:“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许世安信步走到亭前,背对着鹤顶红说:“除了苦相思,在下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毒是如此特性。”言谈之间,已是十分的把握。鹤顶红听他这么说,并没有大惊失色,只是对着上官佳人盈盈笑道:“佳人,你这朋友不简单呐!”上官佳人知道她已经误会,只能辩驳说:“世安,是我师姐的朋友。你大可以放心了。”

听她提及她的师姐,鹤顶红神色一敛,对上官佳人欠身一礼,道:“是我多疑了。”上官佳人还是坐在那里,说:“不能怪你。”这话一说,鹤顶红神色之间突然酸楚起来,颓然地跌坐在石凳上,凄凄地问道:“那又该怪谁呢?”她不知道这话是问向谁的,也不知道能有谁可以解答。兴许她知道答案,兴许她不知道。很多时候,真相就在眼前,但人们往往拒绝承认,他们不敢,所以会衍生出大堆大堆的借口,直到成功欺骗自己为止。然而谁又能真正欺骗自己呢?真相永远都在心的最深处,即使不去碰触,也无法忘却。上官佳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一直都承认真相,即使疼痛绵长,她也不愿意欺骗自己。那是没有用的。

但鹤顶红却不清楚。

她是用毒的大师,所以她笃信药物能够做到一切。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遗忘一个人是可以用药物办到的。于是她调制出“苦相思”这种类似于蛊的毒药,让她不敢再想起那个人。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承受那种腐心蚀骨的疼痛的。事实证明,这药很管用。这些年来,她深居昕雨楼中,管理着大大小小的弟子,调教着她的徒弟们。那些总角垂髫的童子童女,那些学艺初成的年轻弟子,都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忙的自己都忘记自己中毒已深,忙的自己都忘记自己情根深种。她总是在楼主面前说“那些年轻弟子”,她已经忘记自己也还很年轻。不过是二十九岁的年纪,当然不算老。何况,她是那么美丽。但她知道,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这一点,她的师门长辈在五年前她回到昕雨楼的时候,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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