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人都被上天所眷恋的话，那我一定是某一世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天条，所以轮回到这一世，才会如此坎坷。这是我从爱上秦欢的某天起，就一直在体会的痛楚。

寒假回到家中一个多星期，我和秦欢只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回家第二天晚上，他刚下班就打给我，他告诉我他好想回云川，他说周晗那边很难办，他说让我再等等他。我只是故作轻松地告诉他：“没事的，欢欢，我还年轻，等得起。”

其实我心里，挺没底的。

第二次是在昨天晚上，我说我实在是很想他所以才会忍不住打过去。他只嗔怪我说：“你呀，让你等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听。”

“你，你不是说一个星期就回云川了吗？”

“这，这边会有点事，大概还要个两三天。”

直觉告诉我，秦欢他是在忽悠我，他在跟我拖延时间，要说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思绪万千又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想起比较好。我叹了口气，翻个身，把秦欢给我买的抱枕紧紧抱在怀里，就好像是在抱着秦欢一样，慢慢睡去。

秦欢回云川是在过年前两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在我家楼下，我像17岁那样，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不停在他的胸膛上蹭。

“欢欢～我好想你。”

秦欢揉了揉我的头，语气很是温柔宠溺。

“乖～”

“你会在家过年吧？”我扯着他的衣角。

“不知道，可能不会。”

“为什么啊？”

“周晗那边，我可能需要去一趟。”

又是周晗，又是周晗！烦死了！

“过年也不行吗？过完年再去啊，我们还没一起过过年。”我近乎在求他留下来陪我过个年。

秦欢拍拍我的背：“你乖，我过完年回来找你。”

“哦。”

过年的时候，秦欢走了，仅仅在一起两个小时，他就走了。

他发消息给我说他在周晗老家那边，他家那边出了点事。

“新年快乐～”

一家人碰杯的声音，欢笑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染到我。我以为今年可以陪秦欢过年的……也是，或许秦欢这么多年都是和周晗一起过年的吧。也有可能，周晗家里跟秦欢一样，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为他找借口，心里似乎舒服了些。我端起果汁跟他们碰杯

“新年快乐…”

“来，阿杰，吃块羊肉～”

“妈，你都不给我夹～”尹尚宇有些吃醋地说道。

“哈哈，你又不是亲生的谁给你夹啊～”

“阿杰，你再说一遍～”

我和尹尚宇跑下饭桌在客厅里打了起来。

“略略略～尹尚宇你来打我呀，哈哈哈”

“尹尚杰，你给我站住！”

“妈～你养子打我！！”

我躲在妈妈身后，我爸倒好，直接把我拉开

“你俩边儿打去，别把你妈妈碰摔了～”

“尹老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我妈还是站起来，笑着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停——不许打了啊~”

“来，小宇，你过来妈这边坐。”

“好的妈～略略略”尹尚宇对我吐了吐舌头，十分欠揍。

“你们兄弟俩啊，从小关系就好，小宇你也很疼弟弟。阿杰，你不许欺负哥哥。”

新年还是跟往年一样，在365个日日夜夜后，总会来临。第五年了啊～秦欢啊秦欢。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在我们南方，这叫“守岁”也叫“暖年”，算是对新年的一种祈祷和祝愿。

我早早地洗漱待在房间里，本来想打一会魔兽，打开电脑没一会又心烦意乱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

“叮咚～”手机响了起来。

我打开消息。

池夏：“臭小子，新年都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发条消息的啊？”

我笑了笑打了过去： “喂，池老板～”

“臭小子～”池夏似乎喝酒了，有些大舌头。

“哈哈，这不给你打了嘛？”

“我，我不说你能给我打吗？嗝～”

“池夏，你喝酒了啊？”

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出来池夏那头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就喝了一点儿。”

“等会不出去了吧？”

“跟我表弟他们打麻将去，你呢？”

“我啊，有点困了～”

我和池夏随便聊了一会，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那边跟连珠炮一样吧啦吧啦说不停，我一边笑一边听

“哈哈，池夏，你表弟也太搞笑了吧？”

“不止这些好吧～”

然后那边似乎有人叫她，蜀城话我也听不懂，就听到两个字“夏夏”。

“哎～来了。阿杰，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去打麻将去。”

“嗯好。夏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不知道庄毅在干嘛呢？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庄毅很快接通了，那边吵吵闹闹的，似乎是有人在吵架？

“庄毅，新年快乐啊～”

庄毅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新年快乐”

“你那边，没事吧？”

“没，没有啊。”

然后我就听到了那边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一个女人愤怒尖锐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直炸的我耳朵疼。

“庄喆，你他妈一个男人做的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一道雄厚的男声响起：“王玉涵，你把青花瓷给我放下！”

“我今天就要把这里都砸干净了！”

“啪——”瓷器破裂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亮堂。

我正准备说什么：“庄……”

庄毅挂断了电话，我捏着手机，心里有些触动。

为了爱，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痛苦吗？不管是爱的还是被爱的那个，都是这样吗？

我是有什么自信还在这里关心别人的爱情啊，明明只是简单得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杰，睡了吗？”

“没呢。”

尹尚宇带了一颗糖进来坐在我旁边，我的表情他也都看在了眼里。他笑咪咪把糖递给我

“呐，吃糖。”

“你不看春晚干嘛来了？”

“太无聊了，来跟你玩儿。”

“可是我不想玩哎。”

他把糖剥开塞进我嘴里：“大过年的，开心一点。”

“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尹尚宇躺在我旁边，拍了拍被子，来，躺下。

我躺了下来，头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

“干什么呀”

尹尚宇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笑道：“我弟弟真好看。”

“嘁～”

“阿杰，其实哥哥有时候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怎么好了？”

“你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我跟爸妈不一样，我觉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为了能在一起去努力，这就很好。有时候我也很心疼你，你是我弟弟，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你值得遇到一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不管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幸福，我觉得就够了。这几年，你的委屈哥哥都知道，上次你受伤，我是看秦欢担心成那样，才告诉他的。”

我叹了口气：“嗯，我知道。”

“你已经19岁了，很多事你也懂了。秦欢他，远不止你看到的那样，也许，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你知道吗？”

我知道，如果秦欢只是秦欢，我们之间或者说我，也不会这么辛苦了。喜欢他的话我说过无数次，即使是在床上，他也从来没说过他爱我，这个我知道，但我从来没提过，也没去问过。爱不爱，对我来说还重要吗？我已经爱上了我爱他的这种感觉，就跟盖茨比一样。其实在心里最深处都有数，到底是爱秦欢还是爱我的感情，早就分不清了。反正我，痛并享受着，不是吗？

“在想什么？”尹尚宇问道

“在想，我跟盖茨比其实还挺像的。”

“盖茨比是谁？你同学吗？”

啧啧啧，果然是没文化的大老粗。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说呀，谁啊，还是你们学校的外国人？”

我伸手从床头柜把书摸过来给他：“呐，盖茨比。”

尹尚宇接过书：“切～”

我掏出手机随便划着。

九点四十

秦欢，总是会消失在每一个我想他的时刻，从15岁起，他就是这样。19岁了，他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只是尹尚杰，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面对现实呢？

我想的出神，尹尚宇拐了拐我：“这本书是池夏送给你的呀。”

“嗯，生日她送的”

“我觉得池夏挺好的——”尹尚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这也太明显了吧。

“要不要我给你俩撮合撮合？池夏没有男朋友的。”

“别了吧，我又没挣着钱，别苦了人家女孩子。”

我去，这才哪到哪啊，尹尚宇是不是早就对池夏心怀不轨了？一定是这样。

我和尹尚宇随便聊了点，聊聊他的工作，他对未来是怎么想的。

“我想等过几年工作稳定了，就去找个女朋友，我现在挣不到钱，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跟我后面吃苦不是——”

“阿杰，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跟秦欢耗下去吗？”

“不知道啊，再说吧。”

我也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哪有什么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