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你在医院干什么呐？”话说完，老公似乎才意识到问问良子的现状，“你躲债啊？这一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闹上消失了？”

“我…”良子吞吞吐吐言语间有些回避，我余光中看了看这层的标识—三楼，妇产科。良子在这儿干什么？

突然-大脑皮层的系统一下子跳跃到了某个隐私性的问题上，我从后面拽了拽老公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追问。

“你丫的来打胎啊…”他倒口无遮拦，也许根本脱口而出想都没想。“打..打胎？”良子的反应有些尴尬，倒是让老公在停顿间深思了一下。“打胎？！--”

如果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从拐角走廊的视角看去，眼前被墙挡上的距离根本看不到对面还有其他人。所以远远看来，就像一个男人正对着空气循序渐进着自己的情绪，并且毫不吝啬的将声线发展的抑扬顿挫“打胎啊？”“打..打胎？”“打胎？！”

曾经这样的误会也发生过。在肯德基吃饭的时候，我真的一度以为坐在墙角那个白领样的男人正手舞足蹈，面目表情极度丰富的对着墙壁练习某种推销类的演讲，又或者他是个神经病….

不过这些猜想都在角度切换后的一个全视角中看到了全景，所以我深知作为一个众人眼中的精神病有多尴尬。我从后面拽了拽老公，随即思绪回到了这个隐私的话题上。“别问了，走，看得了喝去…”我贴着老公的后背，小声的说。

“…..，不..不是…是别人的女朋友。”没多大力度的逼问下，良子竟松口承认。说话间，眼神不敢抬起来与老公对视，又有点习惯性的口吃。

“什么？！！别人的女朋友？良子你够可以的啊！几天不见都玩到这儿了？”老公嫉恶如仇的样子唱起了红脸，就差一把拽起良子的领子相要挟。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我过两天再跟你解释…你别瞎想啊…”良子降低了声调，边说边四处张望。

“啧，人家爱怎样怎样嘛，管你什么事嘛？你这么爱好和平怎么不去边界阻止毒品倒卖，亚马逊森林还遭砍伐呐，那你看看你用不用支个什么招？”我找个借口站在良子这一边，其实是为他找个台阶下。我如此明显的暗示，老公不可能不懂。

“算了。”老公吐了口气，类似于自我调节的长叹“管不了你…我去看得了喝。”

……….

“怎么样了？”终于找到得了喝的病房，老公的关心倒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饿死我了…”得了喝躺在床上，眼睛却飘到了老公手里的食物袋里。好像一来就勉为其难的和我们先打了个招呼，其实所有的思维都在食物里。何必这样呐？心照不宣了，谁不知道他什么样呐？

“给给给！你的吃的！”老公双手一摆，把吃的递到他手里。

“我们可以走了吧？”我似乎也没有多做客套寒暄的必要。

“走什么啊，坐坐…随便坐。”得了喝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到一半，倒向一头，看都不看我们。

“还坐什么啊？我们不是送饭的么？”我把话说的简单明了，而事实也不过如此..良子的事情还在脑袋里打转，不过怎么说终究也是他人的事情我们无权过问。别说是打胎，就算过两天良子笑嘻嘻的捧着个孩子管我们要压岁钱，我们还能管他要私生子增值税啊？而以老公现在的状态来看，他则明显把情绪带到了得了喝这里。

“哪天出院啊？”老公找个地方坐下，还拉着我坐到他的大腿上面。

我环视了一下整个病房，屋里的气味糟透了。门边的床位还躺着一个农民工大叔，得了喝在中间，而窗边的床位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听刚才老公跟良子的窃窃私语，这一屋子的病例似乎更令我好奇。走进这一层的时候，我记得我扫了一眼门牌—“泌尿科”三个大字活活的把众生最尴尬的一部分秘密解剖开来。我看了一眼此时正吃的天昏地暗没心没肺的得了喝，小心翼翼的张嘴问他“得了喝，你什么病啊？泌尿科？你大小便失禁还是…？”

屋里的气氛有些僵硬，而某个叫做“察觉”的东西，又似乎是我最不擅长的一点。我不知趣的接着问着，想在他身上找到答案又理所应当的找些笑点来补偿我郁闷的心情“还是…ohno！朋友…你不会结扎了吧…”

……….

出了医院我张开大嘴呼吸了一口气，好像此时南城的空气是我有生之年以来第一次的如此清新“你说得了喝住院多久了？”我扭过头问他。

“为什么这么问？”

“他手术是不是不能洗澡？哎呀，我感觉整个医院都是一种发臭的味道….从前几天你妈车祸住院到现在，我对医院的味道都可以分门别类的归纳了…”

“有病，你就不能正常一点…”老公的表情换成了埋怨“你说说你刚才在病房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不懂就不要瞎说啊，你要损得了喝也要在乎下别的病人的感受啊？刚才要不是我打岔，我看你都容易被揍…”

“要你救场啊…切，他那样的不损他一顿我心都痒痒。何况我真不知道他什么病啊…你干嘛跟良子说不跟我说啊？”

“不方便，回家跟你说呗！你想想，他都住进泌尿科了，还能是什么啊？啧，你瞅瞅你…”他点点我的脑袋，“你这嘴到哪都是非常规武器！”

“切”我白了他一眼，不过马上切换话题“你看得了喝多有意思，他还真是人类的好朋友…”一想起刚才临走前老公客套的寒暄下发生的那史无前例的一幕，我就恨不得大脑着地走出来。

---“那我们走了？有什么不方便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嗯，好的！”

“什么时候出院啊你？有什么需要，下次再过来的时候我们给你带过来？”

“啊，不用不用！那多麻烦你啊！”

“哦，那没事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千万别给我买东西啊，我真不要！”

“嗯，知道了。”

“那个…我鞋子穿43码的，衣服穿165的…别给我带东西，我真不想麻烦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