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位于中原以西,山高万仞,连绵千里。因地势之故,终年积雪不化,银装素裹。其中峰峦起伏,巍峨跌宕,是故鲜有人迹,为不毛之地。东面数里之外,是中原之地最西方的一个小镇——西城,镇上以汉人为主,又夹着苗藏等地族人,因此在文化上亦是繁华齐放,与中原腹地存在差距。
已是傍晚,两道银光划过昏暗的天空,落在了镇外的山头山。正是谣儿还有珠儿。向西而望,已可以窥见昆仑的面貌。彷如大地的尽头,又是连接天地的屏障。谣儿心中迫不及待,就要御空再起。珠儿见大山荒芜,又是白雪一片,遂道:“不如我们在镇上休息一晚,明晨再行上山吧。”谣儿心中虽然急切,却更是害怕。害怕最终的结果终究难逃一场虚妄。此时听珠儿如此打算,倒也应声答应了。
两人进了小镇,却发现街上一个行人也没,不禁感到一丝迷惑。此时太阳尚未落山,街上门户却早已紧闭。不时还传来吱呀声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是有的住民因为忘记关窗,此时正巧关上。
谣儿疑惑道:“镇上的人这么早就闭门不出,形迹真可疑。”珠儿也是一阵迷惘:“兴许是这里人们的习性吧!”嘴上虽是如此说,但连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两人再往前走,直到岔路口方才发现第一间客店。但见写着“云来客栈”的木匾下,大门却也是紧紧地关闭着。
珠儿走到客店门外,轻敲数次,客店大门方才打开。从门内露出一个中年男子,身穿胡服,肤色泛黄,脸色有些紧张的看着二人。“二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珠儿道:“烦请给我们两间上房。”那小二这才让开,等到谣儿进了门,又着急的将门合上。小店一楼除了小二与掌柜两人,并无其他客人。掌柜见到有客到来,不仅不开心,还叨扰道:“我说阿德,我不是说了吗?最近几天不做生意。你怎么老是放客人进来,万一出了啥事咱们怎么能够负担得起。”被叫做阿德小二面露难色。谣儿已抢口问道:“这倒怪了,我说你开店的不想着客源不断,反倒是闭门阻客,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掌柜。”
掌柜被谣儿一阵质问,连连赔笑道:“姑娘说的言之有理,只是最近小镇上妖孽横行。搞得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做什么生意?”在旁的店小二随声附和道:“只怕是有命挣,没命花!”谣儿一听妖怪扰民,有心想要除去妖物,就问道:“本姑娘帮你们把妖怪除去便是!”掌柜小二张口结舌的看着谣儿两人,这才注意到二女身背长剑,心中倒是燃起了希望。掌柜连连作揖道:“要是姑娘真能除去妖怪,对咱们西城可是一件大善事啊。我这就去告诉镇长。”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快到晚上了,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尴尬的笑了笑。谣儿见状,笑道:“看你长得魁梧,胆子却不怎么行。”
掌柜被说得老脸绯红,却也不敢出言得罪。珠儿在一边圆场道:“不如先给我们两间上房吧。”掌柜一听,连声吩咐小二:“还不带二位女侠去天字一号和地字一号房去。”店小二会意,吆喝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上楼左转,通道尽头处便是。天字一号正对地字一号,小二将房门打开:“就是这两间了,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谣儿道:“这个不急,你倒是给咱们说说那妖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二叹声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那妖怪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将镇里的大富张员外一家闹得是鸡犬不宁,听说不是被云游到此的一个道长阻扰,张员外一家可就没了。”谣儿道:“既然有道长来此,那怎么你们还这般担心担心害怕。”小二道:“谁说不是呢?那道长初来之时,虽不能将妖怪收服,倒也可以将妖怪隔绝在小镇之外,可是后来,也就是大前天的事了。那妖怪用了手段将道长激怒,一路追着妖怪而去。却再也没回来了。”
谣儿珠儿一听,心中都是遗憾。妖怪即在,那道长自然是遭了不测。店小二又道:“道长不在了,那妖怪又重返小镇,每夜都来骚扰张家,连着旁边的几家大户也遭了秧。”谣儿奇道:“那妖怪只是骚扰大户吗?”珠儿又问:“可有人受害?”店小二道:“这段时间,就张家死了几个人,临近的大户虽没有死人,但也不好过。他们的金银珠宝却都被变成了粪土。”谣儿奇道:“如此说来,这妖怪倒不是单单的害人这么简单!”珠儿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将这妖物除去才是,不然这个小镇不得安宁。”店小二既喜且忧,道:“要是二位出手消灭了妖怪,那便是我们整个西城百姓的恩人。可是那妖怪太过厉害,连道长都已遭了它的毒手。”谣儿笑着摆手:“你们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珠儿又问道:“那张家在哪?妖怪又几时出现?”小二答道:“张家就在城北,那妖怪入夜时分就会出现。”
谣儿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只见天色昏暗,过不多时便要彻底黑了下来。回头说道:“小二你先下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们自会叫你。”
珠儿将长剑放在了客桌上,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妖物这般胆大妄为?”话音刚落,只听谣儿喜道:“来了!”珠儿疾步来到窗前,顺着谣儿的视线看去。只见漆黑的夜色 中一道暗红的刚忙极速驶过小镇上空。眨眼间就消失在正北方向。谣儿道:“咱们去会会这妖物吧。”说着,不等珠儿回答。纵身跃出窗口,与此同时,身后的仙剑豁然出鞘,谣儿抓住剑柄,便向着那暗红光芒飞过的轨迹寻去。
往北飞了片刻,便见城北一间屋舍起火,火势极大,映红了半边天空。谣儿心头一紧,飞得更加快了。再往前飞一阵,便能听见众人惊慌恐惧的嚎啕,其中夹杂着尖锐的长笑。谣儿怒从心起,手一松,仙剑循着那刺耳笑声电闪而去。碧水寒光划破夜空,向着火光正上方白衣女子奔去。
只听那女子冷哼一声,空中一个翻身便躲开了谣儿的凌厉一击。谣儿剑指一动。仙剑受到感应,折回来又向着女子的背心刺去。那女子却是早已准备,身形忽然抬高,又躲开了谣儿的仙剑。如此两次进击,谣儿也早已飞到了近处。接住了飞来的长剑。借着火光,谣儿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子的模样。白皙的肌肤被火光映得通红,而眸子里的寒意却能冷到心窝里去。望着那汪充满怨怒的眼睛,谣儿一时间愣在当场,浑浑噩噩。而这时,被大火围绕的众人,看着谣儿便如看着救星一般。于垂死间抓住了点滴的希望,不禁大喊道:“女侠救命,女侠救命……”
谣儿被这些声音惊醒,再向着女子看去。眼里更多出了一丝仇恨。“你会惑乱之术,该是妖狐一族。”谣儿通读蜀山古卷,阅历自是非同寻常。“昔日妖界之门重新封印,你不但不回妖界,反倒留在人界害人,当真是罪大恶极。”
那妖狐听罢,却是一阵冷笑:“你是人,自然会说是妖物害人,罪大恶极。而我们被你们人类所杀,便就是理所当然了吧!” “岂有此理,你害了人,反倒还能说出这般扭曲的道理来。”说话的却是赶来的珠儿。一句出口,再不多话,持着仙剑便向妖狐杀去。
那妖狐已近五百年道行,珠儿又岂是她的对手。但见她左支右闪,任凭珠儿使尽全力也不能伤到她。而妖狐也迟迟不肯使出全力。毕竟,令她真正忌惮的人还未出手。她一边躲闪珠儿的攻击,一边还要防范谣儿的出手。如此一来,两者却是打了个僵持不下。
火海上空,只见两道光芒交织,青红只见,彷如一条彩练。谣儿看着珠儿并未吃亏,也不急着去帮忙。折身飞入火海之中,落在了恐惧的人群中。那些人儿见妖物被阻,原本惊慌的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饶是如此却也不敢放松,生怕来者一个不敌,自己又将任那妖物宰割。
谣儿看了遍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其中穿着最是华丽的老人身上。那老者须发皆白,衣服华丽却形容枯槁,正是张家的老主人。平时为善乡邻,在西城的声望极高。老人触及谣儿的目光,慌忙拱手求救:“愿女侠出手相助,免我张家大难。”谣儿道:“救自然是要救,只是我尚有疑问不明,还请老先生解惑。为何妖狐单单与你张家过不去?”张老犹豫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位老人道:“老爷,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是不能对人言的呢?”那老者寻思片刻,终于还是叹气道:“这一切祸端,都是我那逆子惹出来的!”才说出这么一句,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谣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众人尚在火海之中,慌忙拔出仙剑,一剑挥舞。剑气之中夹带寒冰肃杀之意,不过片刻便将烈火扑灭。
火势一去,众人这才好受一些,张老也不再咳嗽。正待要往后再说,突然间一个声音喊道:“不好了,那女侠也去追那妖狐了!”一时间,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谣儿抬头,只见一抹碧影正追着一道暗红光芒向着西方飞去。张老急道:“那妖物又要故技重施。女侠危矣!”谣儿道:“本姑娘先走一步,其他事情容日后再说!”
话音未落,早已御剑而起,于暗夜之中寻那两道光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