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合相继(三)
第三章 离合相继(三)

没多久赵双叫惠山栓治两人喝酒,惠山欣然赴约,栓治挣扎良久,似乎自己不敢见赵双,可是还是去了。这次赵双去的地方似乎很有档次,反正栓治和惠山从未去过。进去虽然优雅安静,但这两个扶不上架子却感觉极不自在。赵双请喝酒,却不要酒,喝他娘的什么咖啡。

咖啡不能像酒那样可以牛饮,惠山谈过现代化的恋爱,当然知道规矩,栓治有过赵双媳妇的**,自然也不无见识。所以三人不能大声呼喝、划拳喊粗话。各抿一口后,惠山开门见山就说:“这就是你要喝的酒?!恐怕你的目的不在喝酒吧。”栓治一听此语,做贼心虚,先低下头。赵双古怪的一笑,说:“你这小子总是聪明的过头。没错,我是有话要说,咱三人交情不同寻常,我找你们来是有事要说——我离婚了。”惠山一怔,随即说:“离婚不必要搞得像庆贺啊,我看你还有别的事。”栓治“啊”的一声,惊、喜、忧、叹全在这一声中,好在惠山和赵双都没在意。那晚他酒醉沉睡,自然不知道这两人有特别的秘密,他们的心情当然是他不明白的。

赵双难得一见的把心里的笑放在脸上,说:“她主动说离婚,我想这样的家也没什么意思,就离婚了。我主要是来请你帮忙的,你这小子聪明,有眼力,这次帮我看看这一个,我通过婚介所又找了一个。”惠山呵呵一笑,说:“你把这事办得跟你平常干活一样,特干脆。”栓治不知是另有心事还是无话可说,低下头不说话。

惠山自以为是,对赵双的夸奖受之不愧,爽快答应,并说自己还没干过这种事,趁机体验一下。赵双说先让他自己谈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觉得还能继续的话,就叫惠山来看,栓治要来也可以。三人说完之后既不喝酒,连咖啡也不喝了,各自回家。惠山一路上想着这件事自己微笑感叹,栓治却一路心事,不知心思在何方。

那几天栓治干活没精打采,不是砸破手指,就是挂破衣服,婆婆妈妈乱七八糟的,搞得像是病了一样——关键是这些日子赵双媳妇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离了婚却不再见他,他怎么想也不明白。栓治从来领略的男女之情都是结果,从无过程,中间没有谈恋爱这些曲曲折折的经历,基本上都是从洞房花烛夜开始的感情,偏偏结婚后又是琴瑟不谐。然而自从和赵双媳妇相处过后,虽然年过三十,却似乎迎来了他的初恋,心情变化和懵懂少年初识情事时竟然一般。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心里像湿柴着了火,总是冒烟,希望这火燃起来,却总是燃不起来,因为那能让火燃起来的人总不出现。他索性称病不去干活,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不知所为。

这日窗外臭水沟边柳树上的蝉鸣不断,知了知了的,不知道它知道什么,就在那里胡吹大气,不停地喊知了,至少,它不知道栓治此时的心情。栓治起身关上窗子,拉上窗帘,却总隔不断那声音传进来,心里烦到无以复加。儿子放学回来,包一放就要饭吃,栓治早忘了做饭,却不肯承认错误,三言两语,父子赌气,栓治上去就是两巴掌。那孩子从小怯懦,瘦瘦弱弱,虽然十一岁了,却跟更小的小孩子似的,从未挨过父亲打,这是时把哭作为武器,大声释放出来跟栓治对峙,栓治他妈在里屋询问并呵斥栓治。正闹着,却有人敲门,栓治开了门,却发现赵双媳妇——哦,这时已不能叫她赵双媳妇,该叫秦慧——站在门外。栓治当场傻眼,竟不知道让她进门。

她却并不客气,自己从栓治旁边进去,抱着那孩子哄。栓治关门转身进来,却无话可说。只见她哄好孩子,带着他去做饭。两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她教孩子帮她摘菜,她哼着曲儿教孩子唱歌。栓治在外面却冷清的像是寂寞的本身,无人给他说话,也无人听他说话。

栓治有无数话憋在肚里,本身就是饱的。所以这饭他吃得很是勉强,两口就停下,自己到外边草地边上抽烟去了。一个人闷了良久,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孩子时,在农村的那些趣事,于是放开嗓子跟着那知了也喊:“知了,知了。”却听见身后女人格格而笑,他回过头来一看,秦慧站在后边,一手打遮阳伞,一手捂嘴而笑。他细看她,白白的脸庞在透伞而过的阳光下绯绯而红,但眼睛里似乎全是温柔,随着一眨一眨的睫毛简直要往外溢,虽然年已三十,却露着白牙齿笑得甜美。他想:“这么漂亮的媳妇赵双干吗不要?”秦慧走到他身边,拍一下他的头发说:“你咋学动物叫呢?再叫两声我听。”栓治收束心神,黑脸遮掩着红说:“小时候就那样玩。”很听话的叫了两声,秦慧正笑,却见五楼窗户里伸出来一个男人头骂道:“神经病是不是,要嚎叫到阴间去,脑子不合适。”秦慧伸伸舌头一笑。栓治说这里太热了,咱们到那边树下面去,两人走向树下。

在凉荫下沉默半晌,栓治终于说:“你离婚了!”她“嗯”了一下。又说:“怎么,你不同意。”栓治不好意思的笑说:“这关我啥事,要我同意?”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栓治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同时望着渠道里的流水好一会,她说:“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栓治叹口气说:“那要咋的,这辈子我把没结的婚都结了,到头来还不这样。也没那个心劲了,也害怕了。”她哦了一声,见栓治不再说话,就又说:“那你觉得我咋样?”栓治脱口而出:“你很好呀。”她风致嫣然的一笑说:“我好你都没心劲?!”栓治瞠目不知所对。她呵呵只笑,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头说:“我就看上你这个老实。”栓治苦笑一下说:“我老实?”她却不答话,两人同时无话,只把沉默留给无边的寻味。

一个月后,惠山带着女朋友去给赵双当婚姻伯乐。他那次回去把赵双这事绘声绘色的说给女朋友,她听得高兴好笑,最后心思重重,惠山知道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说:“放心,早晚有一天老子把你娶了当压寨夫人,你就跟着我这土匪混吧。”

栓治本不打算来,但是惠山硬是叫他来做亲友团,以壮声势。惠山从那次赵双的口气推断他必是挺满意那女的,自己已有主张,叫他们来不过是凑热闹。何况这一个月了没有反常,看来这是大有可能。赵双安排他们在一个叫“绿岛之夜”的咖啡厅等,他来之后说等会他就在对面见她,让她面对惠山这边,让他仔细斟酌。惠山觉得有趣,并暗暗好笑,拿他大开玩笑。赵双也不生气,竟然幽默了一下说:“这是教你小子手段呢。”惠山哈哈大笑。

一会儿那女的来了,惠山见她脸上脂粉多却抹得很匀称,圆脸小嘴,眼睛不大但是通过化妆也看不出小,看不出老,倒是挺有点端庄样。她和赵双笑打招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栓治看见她却大吃一惊,几乎叫出声来,她竟然便是他第三次离婚的那个女人。赶紧把头低下,心里万般滋味,却也不禁好笑。此后那边两人喝茶说笑聊天,这边惠山和女朋友窃窃私语,说得兴高采烈。栓治只把那茶喝干又添上,添上又喝干,想自己的心事,偶尔心不在焉的回答惠山一两句问话。惠山问他:“怎么样,还行吧?”他头也不抬,说:“行!”惠山说:“我看很行。”女朋友笑说:“你看别的女人别那么起劲,看把眼珠子丢了着。”惠山呵呵而笑,转头看她说:“那我看你,行了吧。”

那女的和赵双聊起来没完没了,笑声不断,赵双也开始练习笑容,经常绷紧的黑脸这时候竟然有些许害羞的松弛,也许不能说是害羞,但心情似乎是很不同于从前的,有着他从未领略过的舒愉。从他和秦慧最近的行为和态度来看,离婚远没有那么可怕,那么让人堕落。这世界,车站到处是,以前的一段风景也许并不美,但是不用担心,下了车,换辆车,也许另有邂逅,另有风景。

这两人聊得起劲,各抒心事,相见恨晚,不知时已晚矣。这边惠山把那女的评头论足说得已经再无新意,三人只好把茶喝了又倒,倒了又喝,几乎把茶叶的骨髓都品出来了,赵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惠山体贴女朋友,给她要了一杯咖啡,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茶确实喝多了。栓治似乎这辈子没喝过茶,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那边的服务员渐渐注意到他,摇头暗骂老土。

惠山给赵双发短信说他们先走了,晚上再聊,让他把伟大的事业坚持到底。三人从旁边绕道出去。出了门惠山忍不住哈哈大笑,抚着肚子说这辈子再也不喝茶了,你看我这鼓起的肚子完全是怀了茶叶的胎嘛,女朋友娇羞无限,啐了他一口。栓治刚才似乎喝得是酒不是茶,随口而出就是酒话:“等会那女人绝对会怀上老赵废话的胎……”这两人不顾生理上的可能性和科学性,肆无忌惮,说得乱七八糟,惠山女朋友脸嫩,听不下去,自个儿走在前面。惠山问:“你觉得这女人咋样?”栓治似乎回味无穷的出神半晌,说:“这不关咱俩屁事,是老赵的事,别跟着瞎操心。”惠山笑说:“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你也是沙场老将,比别人强,至少那种事你老兄比谁都技艺高超吧,哈哈哈。心里有经验,眼睛能没功力?别的不说,虽然咱们不能不敢也没有过和她的接触,但既然当了这个伯乐,总得给老赵挑匹好马啊!哈哈!”惠山搞怪起来确实有无人能比的恶心幽默,所言通常也有点歪理。但这次他可说错了,他自己确实是不能不敢也和那女人没有过接触,大概他也没那个兴趣,因为他的宣言是“对当了妈的女人不发生兴趣,也没有兴趣”,虽然那女人现在没有孩子,但是也和当了妈差不多。然而栓治和那女人哪里是没有接触呢?岂止是有接触,说肌肤相亲同床共枕那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只是迄今为止,他对那女人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好,甚至在他心里,那第四个脑残的媳妇都比她好,但是她不好在那里,他却也说不清楚。他也不问问自己秦慧到底哪里好,就自以为是觉得那个女人不好。——天下的可悲可笑通常都在这么平常的一个想法中。

两人胡说八道一番分手,惠山牵着女朋友逍遥回家,一路上大声发表对女人的各种奇怪见解。栓治一头雾水满腹心事,浑浑噩噩回家。

赵双没想到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的改变会那么大,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开始口若悬河,虽然这河不是很大,但总归是个开始,照这样发展,难保他以后不会变得唠唠叨叨。只是这变化他自己懵懂无知,他当然觉得那些话都是他该说的。他觉得这个女人懂得他,懂得他的辛酸,可以把他从沉闷里带出来,看到阳光。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再婚,她会不会对自己那两个孩子好,否则,只求己心舒愉,却让孩子受屈,那是他所不愿的。

他的担心恰恰是惠山的担心,晚上他请惠山吃饭,开口就问惠山怎样看。惠山说:“我还不清楚你离婚时,那两个孩子归谁?”赵双说:“当然归我,孩子我是一个都不放手的,其他的她要什么都行?”惠山像夫子叹“吾与点也”一样叹口气说:“我想你是这么做的,那她要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要。”

惠山笑笑说:“你干什么事都这样干脆。”赵双一笑,给惠山一支烟,说:“到底你看得咋样?”惠山说:“奇怪了,你结婚反要我做主,天下没这个道理。”——看赵双瞪了他一眼,又说——“不过,我看着还行,总不能让我和她谈谈再评定吧!只要她愿意对两个孩子好,那就能行。”赵双说:“这个我下午一再申明,她说没问题,她会对孩子好的。”说时掩不住眼里的自豪。惠山一笑,说:“但愿天下女人并不都是说谎的,哈哈。”

惠山突然阴险的一笑说:“你有没有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赵双一怔,说:“没有啊,咋不一样了?”惠山对这反问不屑一顾,说:“反正不一样,哈哈,没什么,挺好的。”赵双看着他说:“你小子少坏点吧。”

赵双二婚时惠山栓治都到了,他前妻竟然也到了,而且一脸笑容。因为她最清楚赵双家里的一切,所以反倒是她忙前忙后,打理照应,赵双看得无话可说、万般滋味。

那女人确实对两个孩子不错,可是那两个孩子全不领情,对她横眉冷对,不屑一顾。动不动耍脾气不吃饭不穿衣,小儿子自从接回来后日日口里不离爷爷奶奶,吃饭要奶奶喂,喝水要爷爷端,全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大儿子年纪较大,没看过电影却知道美苏冷战的方法,对后妈不屑搭理,连带着对他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动不动以“我妈不是这样说的”为理由和他唱对台戏。

赵双头疼已极,就想揍那两个小王八蛋,反倒是她从中作梗,百般回护。赵双心想怎么他们反倒是一个阵营的,他想不通,却也没办法。

可是那女的没生育过孩子,虽然有心尽母亲的义务,却无力阻挡孩子不认她这个母亲的权利。一家四口,三个阵营,赵双媳妇不属于任何阵营,只是游走于父子三人的阵营之间,白天给小儿子充当爷爷***角色、给大儿子尽亲生母亲的义务,外加帮助他两格挡赵双的呵斥;晚上却要扮演妻子的角色,抚慰赵双苦闷烦恼的心,一人身兼多职,只把她折腾得筋疲力尽、焦头烂额,然而收效甚微。

秋深时凉意浓浓,树叶已经凋敝到寥寥无几,可是秋风不依不饶,依旧为吹落树上仅余的那几片叶子而使那么大的傻劲,并不断带来秋雨洗刷万物春夏的一切辉煌。因为这雨,赵双没去工地,在家思考和平统一的大计。吃饭时,他媳妇好不容易哄得两个孩子乖乖吃饭,他在旁边看得心酸,看得心冷,离婚后,再婚前的轻松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个男人在家庭里无边的慨叹和无奈。所以他吃饭也是心不在焉,连有人按门铃都似乎没听见,直到女人开了门,秦慧进来,两个孩子大声欢呼,抢着叫妈,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秦慧和抱着小儿子在和大儿子说话。

秦慧像秋风一般袭来,这两口子全无准备,赵双满腹狐疑,不知其所来为何,他想起惠山说得那个笑话——“女人和龙卷风很像,来的时候带着感情呼啸而来,去的时候卷走一切财产包括房子,留给男人的只有空虚”,他以为她来是别有目的。他倒不是小气,很愿意给,除了两个孩子,但离婚时她说什么都不要。他此时已经很佩服这个前妻,她什么都不拿走,她人走了,可她把心、把过往的习惯留在了这里,至少这两个孩子是这样坚持的。他媳妇惊奇之后,反倒淡定、平静,倒茶劝饭,以女主人自居,这时候这里的主人当然是她,而不是秦慧,也许只有那两个孩子不认为她是。

秦慧很自在,右腿上搁着小儿子,左臂揽着大儿子,问东问西,两个孩子高兴地只笑。小儿子问:“妈妈,你是不是回来不走了,你带我回爷爷奶奶那里吧。”大儿子说:“妈,我爸一点不好,老想打我。”这两个家伙告状外带挑拨离间,把赵双听得心头火冒。秦慧拧了一把小儿子的小脸,说:“行啊,过两天就带你回去,等下雪了,妈妈还带你打雪仗呢。”小儿子高兴的只亲她。她又摸摸大儿子的头说:“那一定是你不听话了,不过,你爸揍你你就跑,其实,他也不会打你的。”女主人连忙说:“这孩子很听话的,赵双那臭脾气不好罢了。”赵双这时听得心酸,不愿再听这惹人心烦的家常话,王顾左右而言他,说:“你来有事么?”秦慧说:“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带孩子过去玩玩,还有,我准备再嫁人,到时候你来吧。”女主人连声说“可以,可以,那很好”。赵双惊异随即又平静,想自己都能再结婚,人家干吗不能。就说到时候会来,但是恐怕这俩孩子跟着你旧了我更收束不住了。秦慧一笑说:“没事,常来常往嘛,总不能让他们不认我这个妈妈吧。”女主人说:“哪能呢,天下也没这个道理。”赵双沉默代表同意。秦慧说:“那你们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他们过去。”两个孩子表示都吃饱了,现在就走。女主人殷勤留她同吃,她说吃过了。就带两个孩子走了。

赵双媳妇送到门口回来说:“你这个前妻挺好的啊,咋就离婚了呢?”赵双不知道她这是吃醋妒忌,还是试探他,随口说:“离婚也不一定是因为她不好。”她笑了笑,说:‘算了吧,好歹她还念旧情呢,唉,你别多心,人家念的是孩子的情,可不是你的。“说完呵呵自笑。

过了两天秦慧把孩子送了回来,奇怪的是两孩子回来后不再胡乱闹腾,反倒挺高兴,赵双和媳妇问他们妈妈给你说什么了,他俩异口同声的说这是秘密。

此后秦慧常来带孩子出去玩,多则三五天,少则一天就送回来。来往多了,赵双也平淡了,甚至带一点欣慰。女主人也习惯了。对她结婚的事当然不便多问,秦慧也不多说。

秦慧和栓治结婚时,依旧低调,只请亲朋好友。惠山带着女朋友,赵双带着新妻子,同时赴宴。赵双早有谋划,并没带两个孩子来。到场一看,惠山微笑,赵双惊奇,赵双媳妇直接惊奇的叫了出来。赵双惊奇这新郎竟然是栓治,赵双媳妇惊奇这新郎竟然是自己的前夫,假使上帝赞美魔鬼,资本主义赞扬社会主义,她都不会有这时的惊奇。但她随即在赵双耳边说:“这人不是个东西,看着老实,其实做事说话没一点脑子,我根本看不起他。尤其他妈,简直是个老不死的。”赵双对栓治比她了解的多,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栓治,他可想不到她只对他说过自己前夫是个农村的,恶习很多,却没说那人就是栓治。两人各怀心事,这酒席也就吃得心不在焉。

惠山却是大出风头,取笑完栓治,又调笑秦慧,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女朋友在后边拉他衣服,教他少丢一点人。但他一副老子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肆无忌惮的搞怪。虽然人少,却也热闹得很有气势,直闹到深夜。

栓治那儿子倒很听话,也喜欢秦慧,开口就叫她妈,他叫的自然真诚,秦慧也答应的理所当然。一家人和和气气。栓治他妈病得挺重,但是多亏这病,她倒通达和气了很多,不再在人前数落媳妇的不是了,反倒常夸她好。栓治以前只知道花钱娶媳妇,迎合农村人的习惯,钱花了不少,媳妇也娶得简单,但是去的也快。自从秦慧出现,他确实有了大转变,不再急躁,农村人所谓有点二的毛病也改了不少。遇事知道和媳妇商量,生怕做错。

秦慧有大胸怀,以前赵双所说的和潘金莲相似的毛病,当然没有告诉栓治,也没有再犯。她劝栓治该多包容一点,大气一点。所以常带着他到赵双家去看孩子,栓治的孩子也带着,两家常来常往,到最后大家都习惯了,倒似一家人。赵双的孩子管秦慧叫妈,也管赵双现任的妻子叫妈。

四口人经常一起带着孩子出去玩,简直是和谐社会大团圆。谁都没想到一个离婚和结婚会带来这样的意外,当然这是惊喜的意外。

惠山知道全部真相后,大声赞叹,相信上帝确实存在。那时候他又在读《围城》,女朋友要看,他说:“这书你不敢看,里面全是男女斗嘴吵架的精华,万一你看了得其精髓,以后还不把我欺负死。”女朋友打他,撒娇说:“都是你一直欺负我,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你别耍赖皮。”两人嘻嘻哈哈,接受考验,向往、等待,并时刻准备进入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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