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依旧面无表情，望向窗外，冷冷的说：“他明知你自去便是一去不回，他却仍然愿意放你走……你可知他的苦痛？当年你一时任性，他却要为你这个决定而思念一生！若你当时并没有对他那般，他也不必对你的誓言如此执着……不管如何，事已至此，这其中迷雾曲折我已助你看清，是非对错、也终是你的事，我毕竟做不了太多。”

段纯明擦擦眼泪，努力使自己变得冷静一些：“我不明白，”她淡淡的说：“我不明白，既然你早已知晓这个中曲折，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万一、万一铸成大错，岂非抱憾终生？”

“我若是当时就告诉你，你会信我？”绝尘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道。

段纯明闻言沉默，代理在窗前，又想起当年的自己……确实是、不会改变结局的。

终是、己错，又何苦怪罪于他人。

“只有经得起岁月磨练和积淀的情感，才能算是刻苦铭心。”绝尘缓缓吟道，“当年若是你并没有真正爱上他，我将这此间种种说与你又有何用？左不过是当作一个故事、一场偶遇罢了。”

段纯明不语，良久才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终究是我…没有看透…”

“一念之差，千里之别。如今你二人天各一方，竟还要反目成仇你死我活，也终究是你当年一是错念，如今不管对与不对。悔与不悔，也终已成定局。”绝尘慢条斯理滴说，言罢转身离去。

“错的人、本就是我……？！”段纯明彻底没了自信：“若是他就此离去……我该如何？”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下午，风沁寒那迅速的有些诡异的身影和柔软的让他有些嫉妒的发丝……还有那一串银铃激荡……

果然，段纯明冲了出去，看来她已经有了定夺，绝尘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到了玉人香的暗室，段纯明正和一位长老级的人物吵得不可开交。看来被这群家伙盯上，要拖人可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见段纯明面容冷峻地甩开那白发老者的手，手扣剑柄冷冷的说：“今后，我只做为自己而活。生死荣华再于你们无半点关系！”

白发老者听了放声大笑：“与我们无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言罢左手屈成爪式呼啸而去，直抓段纯明的左肩，段纯明举剑相迎，却不料老者竟然变爪为掌，往旁边一侧，就这么多了过去，段纯明也被他一掌击退了几步远。

白发老者见状哈哈大笑：“哼，就你这几下子还敢于老夫过招，莫不是忘了你这身武功是谁教的？！”

“你们这群死老头子还想锁着純明一辈子么！”绝尘在后面一声怒喝。可给白发老者和段纯明都吓了一跳。看了看白发老者那一脸怒容。段纯明连忙向绝尘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本想绝尘能会意离去，却不想绝尘确实是会了意，但却没有离去。

绝尘看了段纯明一眼，一改往日的沉稳形象，拂袖朗声一笑：“純明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也就是一无心之人，怎么也不过是虚度流年罢了！如今你做了定夺我怎可不助上一助？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动过身手了，今日痛痛快快战上一场也好！”

白衣老者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绝尘一脸狞笑道：“哼，封夫人也不怕此举遗憾终生？老夫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三思？笑话！我本就无甚执念，也早已不再是你口中的封夫人，就算今日陈尸此处又有何妨！今日你若不放純明离开，我亦可举剑一战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此番话说的凌厉，白发老者竟真的愣在了那儿，倒不是真的怕了这两个女子，只是绝尘从来没怎么动过手谁知道他到底什么实力？再说此女曾经还是自己口中的“封夫人”，不管现在是不是，但从前封家和启家的渊源满江湖都知道，先不用说启家和从前的有莫大的牵连，光是启家那逆天的道术就已经被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如此说来，谁能保证此女身上就一点邪气没带？而另一方面，段纯明是万万不能死的，所以两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純明，我们走。”绝尘不再理会白发老者在这里浪费时间，见他们不动手就直接拉着段纯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暗室。

“你……”白发老者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内殿大吼了一声：“段纯明！总有一天老夫定会把你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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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到了开封城外，段纯明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给绝尘吓了一跳，还以为那白发老者真下了死手，着实把他好骂了一番。

段纯明见绝尘此番模样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师尊他虽然想拿住我，但并未下狠手，所以……我并无大碍。”

绝尘冷哼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师尊’、‘师尊’的呢！如今你口中的师尊都快要了你的命了！依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还是快些找到你要找的那人，莫要耽搁。”

段纯明愣了愣：“言下何意？”

绝尘一脸漠然的回过头：“怎么，你难道不是出来寻那银铃公子的？”

段纯明扶着树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说什么：“我、我……”

绝尘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继续打量周围：“无需瞒我。现今我们还是早些动身，争取快些找到那银铃公子，若是晚了些那公子被你手下的人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嗯。”段纯明顿了顿，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我们该到哪里去找他们？”

绝尘闻言一愣：“你堂堂轩主竟然不知道派出去的人在哪儿？”

段纯明苦笑：“你每次出去我也不知道你的行踪啊。”

绝尘无语了、彻底的。“那现在该怎么办？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什么方式跟你联系？”绝尘叹了口气迅速的冷静下来，开始想其他的出路。

段纯明低头冥思：“每隔三日……派出去的人会有飞书传回，告知轩内情况。”

“上次飞鸽传书是何时？”

“两天前。”

“如此说来，明日便会有消息了？”绝尘终于松了口气。

“嗯，”段纯明点点头：“只是往日消息都是送到玉人香的。”

“这个好办，”绝尘漫不经心的说：“今日你我就宿在此处，明日将那飞鸽截下在城外便可。”

段纯明点点头，寻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绝尘在哪儿东张西望，开口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想问今日我为何会有此举？”绝尘突然在旁边笑笑，然后段纯明点头。

“关于此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就不要再纠结此事。”

“可……”

“莫要多言。”绝尘打断段纯明的话，盘膝坐到地上：“今日便先如此，一切路数待到明日再议。”

段纯明见绝尘不愿多说，自己也不想再问，刚要闭上眼休息，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那句没头没尾的“封夫人”……

“……绝尘，”段纯明小声叫道：“封夫人……是怎么回事？”她一直以为绝尘从来没有爱过人、也就从来没嫁过人。可是关于封、风、启这三个姓师父提了不止一回，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绝尘身子显然抖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封夫人？……你莫要听那老头子胡说。”

“胡说也不会胡说几年吧。”段纯明感慨似的说了一句，便不去看绝尘的表情。

绝尘以为段纯明真的休息了，就放下伪装，看了几眼月亮，竟然要哭的样子。

“绝尘……”段纯明的声音把绝尘吓了一跳，只见她有些恼怒的回头道：“你怎么没睡么？！”

“嗯，没有。”段纯明点点头，：“你爱的人……是怎样的呢？”她突然问出了一个特别让绝尘无法回答的问题……爱的人、是怎样的呢？

还记得么？

只有模糊的影像而已了……已经、不记得了……

绝尘笑笑：“不记得了。”这个回答段纯明是真的没有料到，还以为绝尘会一脸冰霜的回绝这个问题，却不想他竟然真的回答了。只是答案……

“不记得了？”段纯明惊道：“爱的人也可以忘记么？”

绝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当然。任何的事物都会被忘记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段纯明哑然，她想问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忘记风沁寒，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爱的人……忘记了……应该很无奈吧？那就不要问了，她很少问不好的问题的。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他就离开我了。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好好看清他的脸，所以、不记得了。”绝尘淡淡的说，但话里似乎对自己当年没有自己注意过某某的行为很是愤恨。

“二十岁……”段纯明喃喃道：“十五年了……他为什么离开你？他不爱你？”

绝尘摇头：“他爱我。”

段纯明不解：“为什么他要离开你？”

绝尘：“……”

“……他……还活着么？”

绝尘点头：“活着——他离开我的时候，但现在……”

“死了？”

“我不知道。”绝尘轻轻摇摇头。这下轮到段纯明无语了：“那他究竟为什么离开你？”

“……因为当年、我欠他的太多，而他并不想我为了还债而活着。”绝尘淡淡地说，言下，无尽怅然。

“……可以跟我说说么？”段纯明小心翼翼的问。绝尘沉默半晌，点头。

“当年……我错的有多离谱又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