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天门山,六月二十日,晴。
夏之恒站在悬崖边,看着底下的深渊,一脸的傲娇。周围的人并不多,风有些急,有种莫名的紧张感。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检查着自己的装备。这次的翼装飞行赛,全部由中国人自己出资也是极少数的没有外国人的翼装飞行比赛。
“我先下去试飞一次。”夏之恒向身后还在准备的其他人说着,所有人点头笑笑,压制住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林溪站在夏之恒身旁,比要试飞的夏之恒还要紧张。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风灌进喉咙有些难受。“南风,今天风大,要不换一天吧。”
夏之恒笑笑,重重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小笨蛋,怕什么呢?看看我帅帅的着陆然后带你去吃大餐吧。”
女生的脸有点红,这样近距离的谈话,显得有些暧昧。她一拳捶在他的胸口,轻声骂了一句:“真坏。”虽有娇嗔,却也掩盖不住自己心里的不安。
“好了,乖,往后退。”林溪往后退开,只见夏之恒转过头向她一笑,最后头也不回的跳下悬崖,这个笑容,坚定,视死如归。
林溪从梦中醒来,大口的喘着气,她摸索着从枕头底拿出手机,六月二十三日,3:47。浑身湿透,再无睡意,她起床,翻着那几条未读的短信。
顾欢:一定准时到,希望你不要太过悲伤。
莫念北:今天从北京起飞,帮我整理好他的东西,谢谢。
两条短信,都透着陌生人的疏离,林溪揉揉头,将手机放在一边。脑海里还是夏南风最后的笑容,眼泪不自觉滑下。
那天的张家界,都是搜救的人,翼装飞行比赛因天气原因发生事故,试飞的人撞在悬崖上随后直直坠落深谷,第二天才从深渊里找到。
林溪蒙着眼哭了起来,眼泪不断往外溢:“夏南风,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夏南风,你为什么不肯爱惜你自己的命。”
“夏南风,为什么你会改名叫南风,夏南风,你这个骗子,你明明就叫夏之恒,为什么要骗我。”
哭泣之际,手机提示音想起。
林易:我会来他的葬礼的。简单几个字,随后又来了一条短信:林溪,我不恨夏之恒了。
林溪将手机握在胸口,看着周围空无一人,三天前,夏南风还在这里笑话她,如今,已是死别。
“南风,林易不恨你了。”她看着夏南风生前的照片,痴痴的说出这句话,随后像魔怔了一样笑了起来。
六月二十三,9:46,阴。
简单的葬礼,没有多的亲属只有几个殡仪馆的员工,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中间,四周都是白色的菊花。林溪站在夏之恒遗像的面前,等待着今天要来的人。
莫念北的脚步有点踉跄,他还记得前一次来这种地方,是在三年前李小楠的葬礼上。看着站在夏之恒遗像前静止的人,禁不住红了眼眶。
林溪笑着,看向走近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明明很酷的,可红了的眼眶却显得格格不入。
“谢谢你能来看他。”她轻轻开口,平淡无奇。
莫念北还未来得及说话,从外闯进一个女子,疯狂的跑到遗像前。莫念北伸手拦住了她。
“顾欢,让之恒安安静静的走吧。”
顾欢抬头,眼睛早已包不住泪水。
“安安静静的走?他以为他死了李小楠就会高兴他去陪她了吗?我告诉你,绝对不会,李小楠肯定恨死他了,肯定恨他为什么那么不惜命。”声音里的哽咽忍不住,眼泪随着脸颊不停的往外掉。
林溪走上前去,扶住哭泣的顾欢,笑着:“谢谢你能来看他。”
顾欢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女人,看不到悲伤,止住了哭泣。
三人默立时,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一张好看的脸过于苍白。手里一束白色的百合,走上前去,将花放在遗像面前。轻声念出六个字:“夏之恒,李小楠。”
随后四人相互看着,没有哭泣声,良久,女子开口说着:“我们的青春,彻底的死在了夏天。”
这句话过后,四人莫名的笑了起来。
“林易,南风的南是楠木的楠,我总算知道了。”林溪开口,语气里是平静。
莫念北叹气,顾欢抬头看,只有林易直直的对上林溪的那双眼睛。平静的说:“林溪,夏之恒爱的只有一个,而这个人是李小楠,也是楠风的楠。”
林溪如死水的眸子突然跳动了一下。林易笑着,却流出了泪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大院,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中。
(2)幼年时光。
春风微润,吹开了花万朵,吹绿了大院里的那棵楠木。
“你爸爸都不要你了,你还去补什么课啊,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钓鱼,或者你把你手中的糖给我,我就让你去补课。”
夏之恒看着背上书包准备去补习班的莫念北,一脸的不屑。他们才十一岁,就要逼着去补习班补课,像这种需要很多人一众反抗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软弱服从,所有的小孩子都要跟着服从。所以为了让他们整个大院不被补习的“恶流”所控制,得把大院里唯一的傻子莫念北给制止住。
莫念北看着夏之恒,脸上还是稚嫩,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有两朵红晕,很显然,今天中午他的反抗被狂揍了一顿,现在脸上都还是挂着彩的。他一把护住自己手中的糖,一脸的嫌弃。
“之恒,你真抗揍,你脸上的伤口都还没消,一会儿你爸知道你又当霸王了肯定又要被打了。”
夏之恒明显的脸上挂不住,林易和顾欢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大院里的小孩统共就四个,已经有两个人站在他这边了,他就不信所有小孩都站在这边他的那个封建老爹能打人,毕竟法不责众!
“你少来,如果你不交糖或者不去钓鱼,我就不准你走,两者选其一。”夏之恒的脸上是骄横,这不是抗不抗揍的问题,屈服了去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