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砰。”

无数的礼花冲上天空，声音大到一瞬间淹没了所有。

“什么？”沐夏只感觉到耳边的酥麻，却没听清叶景天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叶景天恢复了平静的冷面，以掩盖一颗乱糟糟的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大概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

窗外忽明忽灭，被依次点亮。沐夏微微偏头，是烟火在空中绽开的繁华。

“生日快乐。”叶景天把沐夏从怀里扶起来。揽着她的肩，移到窗边。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如痴如魔。

啊？是给我过生日吗？所以今天特意出来是为了给我过生日？

自己都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不过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被扣下的身份证？

可惜自己的生日早就成了难以回首的灾难日。在这灾难的一天，每年都是难以提及的心痛。

沐夏的脸上闪过片刻的悸动，在烟火照亮的黑暗中短暂而真实。叶景天望着她，两个人的脸在同一片星空下交相辉映。

这是多少烟火啊？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多。一个个烟火绚丽多彩，升空的烟火接连不断，足够照亮头顶的夜空。照得窗外如同白昼。

“送你。”叶景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一大罐草莓糖，丢到沐夏怀里。

大到沐夏抱着都觉得沉，沉到抱不动，罐子一直在下坠。

刚要抱怨，“啪”的一声，屋内的灯光被重新按亮。照得沐夏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眯着眼睛却看到了林风。

他站在对面的巨型长桌前，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衣服，图书，玩具，应有尽有。并且竟然涵盖了各个年龄段，有两三岁孩子玩的洋娃娃，也能有大孩子玩的手办玩偶。

这些都是给我的？沐夏疑惑地回头望着叶景天。

“很遗憾，我没能参与你的童年。所以想要把你从小到大的礼物全部补齐，送给你。”叶景天平静地说着情话。但是看到沐夏一直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想不明白这是感动还是不敢动？

真是个奇葩！本以为这些精心准备的礼物足够她大哭一场，然后主动投怀送抱了。

“喜欢吗？”叶景天掰过沐夏的身子，专注地凝视她的眼眸。

喜欢吗？因为没有参与我的童年，所以送我从小到大的礼物？听起来好像应该是感动的情话。

可是以后呢？

是个女生都受不了这样的糖衣炮弹。但是现在必须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如果原本不属于自己，早晚会失去，还不如没有。

“谢谢。”沐夏淡定地藏好自己的情绪。

谢谢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叶景天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低头强硬地吻住沐夏，狠狠咬了一口。

“你干什么！”沐夏推开叶景天，能感觉到血腥味在唇边翻涌。

“让你记住今天。”叶景天霸道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记住今天？今天是她记忆中想忘却忘不掉的过往。真的不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不能忘记。

唇边的疼痛感牵扯着神经，一直传递到心里。狠狠的疼和委屈席卷而来，眼泪夺眶而出。

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坏了叶景天，慌忙伸手想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沐夏却回身躲过。

怎么就哭了，真是丢人！沐夏擦去眼泪，吸吸鼻子，努力憋着不让泪再掉下来。

“你怎么了？”叶景天难得的温柔和小心。这么感动吗？还是最近欺负得太狠了？

“想起了我父母而已。”沐夏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在给自己买生日蛋糕回来的路上死于车祸。惨烈的现场和带血的尸体还历历在目。司机却肇事逃逸，不留一丝痕迹，为了替冤死的父母讨回公道，最后通过发动网络舆论力量才将凶手绳之以法。

说起来还是叶景天父亲的特助。真是一段孽缘。

父母？叶景天突然想到，沐夏父母出车祸的日子好像也是这天。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叶景天有些自责没有考虑到沐夏的心情，却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于是从后面抱住沐夏，紧紧包裹着她有些颤抖的身子，一言不发。

“一会去看看他们吧。”半晌，叶景天才沉声开口。

沐夏却以为叶景天说得是见父母，哭得更伤心了，抽搐着身体喃喃自语，“他们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沐夏，我知道。”叶景天除了把沐夏抱得更紧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去拜一拜，他们会为你开心的。”

可是这都零点了，墓地也不会开门。沐夏摇摇头，”墓地不开门。“

“开不开，我说了算。”叶景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说完，叶景天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沐夏身上，揽过她的肩膀，“走吧。现在就去。“

林风早已经溜下来，在停车场等候多时，看到两人揽着肩一同下来，沐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以为今天大获成功。

“总裁，不错吧。”林风上前，挤眉弄眼，偷偷给叶景天比了一个耶！

“滚。”叶景天横眉冷对，飞起一脚正中林风的臀部。

都出的什么馊主意，一点用没有。就连生日和父母忌日是同一天的重要消息都没有提醒自己！

林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然看得出气氛不太对，立刻一本正经给叶总开了车门，”叶总，咱们去哪？“

“平腾陵园。”沐夏幽幽开口。

大半夜去陵园？有没有搞错？林风有些发怵，狐疑地望向叶景天。等到他肯定的指示，林风自顾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祈求平安。

寂静的夜，一辆孤独驶向陵园的黑色跑车，再不说点什么，林风觉得就像是在开灵车。

“沐小姐，你是天秤座的哈。我是双子的，听说这两个星座很合得来。”林风胡乱扯起一个话题。

“嗯。但是我不太相信星座。”沐夏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什么是星座？”听到合得来，叶景天这座冷静的万年冰山突然有些好奇。

沐夏震惊地看了眼叶景天，像在看一尊古董。不过也是，通讯软件都不玩的人。

“每个出生月份都对应一个星座，类似中国的生肖，迷信的说法代表一个人的命运。”林风已经见惯不怪，耐心给总裁解释。

“那1月份是什么星座？”叶景天很少这么谦虚地请教。

“1月估计是摩羯。”林风顺口答到。但是总裁怎么会问一月份呢，“诶？1月份是谁的生日啊？”

叶景天却抿着嘴唇，沉默了。

对啊，1月份是谁的生日呢？沐夏有些好奇，叶景天的生日就在上周，和自己都是天秤啊。虽然一点都不像是天秤座。

“随口问的。”叶景天低眸不再解释。

“难道是你的初恋？”沐夏还在追问。

“哈哈。总裁他没谈过恋爱。”林风的笑声异常突兀，从前视镜里突然撇见叶景天冷若冰霜的目光，背脊一寒，瞬间闭了嘴。

没谈过恋爱？真的没谈过吗？沐夏向前探身，紧紧盯着叶景天。

叶景天被盯得有些发毛，扶着额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掏出手机隔在沐夏中间，挡住了好奇的目光。

轻轻按了几个键，在搜索栏输入：摩羯座和天秤座配吗？

看到只有50%的匹配度不禁皱眉，不满地按灭手机。忽地又拿起搜索，发现双子座和天秤座的匹配度竟然高达100%，直接把手机摔在了椅子上。一双眼睛凶狠地注视着林风，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撕碎他。

林风只觉得背后凉意更甚，偷偷瞄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回头。

我哪里招你了，林风欲哭无泪，紧紧盯着方向盘不敢说话。

“这个送你。”叶景天忽然想到今天最重要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藏草莓糖罐盒盖子的内侧。

是一枚亮闪闪的方形钻戒，公主方糖。

“我不要。”沐夏望着它，却没有伸手。戒指对于她的意义是一份沉重的承诺，她不知道这枚戒指又代表什么。

叶景天脸色转黑，一锋眉阴郁地拧在一起。沐夏却偏过头拒绝叶景天的凝视。

“你到处送的礼物我都收了。我送你的凭什么不收？”叶景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怨气，让林风闻到了酸味。

送的礼物？记忆中只送过叶景天一次礼物，就是领带啊？为什么说我到处送？

“你不要胡说，我只送了你一个人。是你不好好珍惜！那你的我也不要！”沐夏赶紧为自己辩解。

只送了自己吗？虽然叶景天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听沐夏亲口说出来还是很爽。虽然一直没想通莫宇凡身前的领带是怎么回事，但是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戴上。”叶景天不打算继续废话，直接强硬地将戒指戴在沐夏右手的无名指上，任凭沐夏拒绝也无济于事。

“你什么意思？”沐夏抽回自己的手，手指上的钻戒醒目闪耀，她晃到叶景天的眼前，“你知道钻戒代表什么吗？”

它能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施舍，更不该是对情妇的奖励。它是爱情，是誓言！沐夏希望至少自己收到的第一枚钻戒是纯粹的。

“共度一生的承诺。”叶景天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楚。

沐夏呆愣了一下，所以呢？

“你是想让我娶你吗？”叶景天冷峻的脸上沉稳异常，眼眸深邃，看不出心意。

回答是，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一场羞辱？

“不是。”沐夏默然收回手，淡淡开口，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叶景天脸色黯然，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叶总，咱们到了。”好在林风的公式化的汇报声音打破沉寂。

“下车。”叶景天推门而下，留下一记命令把车内的空气迅速冷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