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蓝的透彻,天幕里夹杂着微微的白雾。
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天也亮的早了。
小雅端着木盆和如意一起去辛者库洗衣。自入宫到现在也有半年多,越是伺候着静好,就越是觉得她奇怪。
想到这,小雅忍不住问如意:“如意,你有没有觉得小主和其他人不一样呀。”
如意笑说:“当然不一样,她是小主呀,怎么跟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一样。”
“不是的,我是说,她跟其他娘娘也不一样呢。”
如意没有接话。小雅接着说:“刚入宫的时候,小主总是恹恹的,说什么话说一会儿便倦了,我还以为是小主身子不好才这样的。这几日小主精神好多了,有时候说话还眉飞色舞的。”
“当然了,前些时候小主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现在可不同了。将将儿皇上又送来几样首饰呢。”如意说到,与小雅一同进了辛者库。
待进了辛者库,旁边没人了,小雅又拉了如意耳朵说:“按理说小主正受着宠,应该天天高兴才对呀,可她还是每天愁着脸呢。”
如意也怀疑静好是藏着什么心病了,但她只是刮了小雅的鼻子,狠狠说:“你呀,别嚼舌根了,衣服洗不完咱俩都吃不了早饭。”
待如意等人回屋,化烟已经做好早饭。静好也已洗漱完,开始吃粥了。
化烟跟在静好后面道:“今儿的小米是司礼间特地送来的新米,小主你尝尝,是不是香的很。”
静好吃着粥,含糊不清地说:“司礼间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
化烟笑说:“那司礼间一直待我们小主不薄的。原来我们去领东西,总是多拾掇些给我们。”
静好没有搭话,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小主总吃这么少,是不是天有些闷了胃口不好?”如意关切地问。
静好只道:“看那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些,如意陪我去看看吧。”
如意扶着静好出门,只觉得静好是越发瘦了。那手骨凸起的有些渗人。
远远便看见御花园里吊着的扇坠,虽不知是哪位娘娘的人,静好选择了避开。
来到一处冷清的池塘旁,静好站住了脚,凝视着远处。
如意看着池子里单单露出水面的几颗花苞,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她转过头,却看见静好那忧愁的双眸。
“小主,恕我多嘴一句,”如意忖度着,“您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静好看着如意,没有言语也没有惊讶。如意接着说:“自我伺候小主以来,就觉得小主好像藏着什么心事,连日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知道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可是看小主是越发瘦了,我也着急的很。”
静好的一双眸眼好似迷蒙着白霜。
“可是,那日小主在百花园见了三王爷,却是由衷的欢喜。我从不见小主与旁人能交谈的那样轻快,那日小主脸上的光彩,真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小主莫不是......”
“胡说!”静好瞪了眼,硬生生打断了如意的话。
如意心里一惊,暗道只怕说中了静好痛处。
如意哪里知道,静好是怕她凭空说些扰人心境的事。
静好知道如意的心思,道:“我与那三王爷并无什么来往。休要乱说。”
如意只得闭嘴,小心扶过静好,向池子外走去。
这说话的空当,竟没注意那遥遥的扇坠竟来到跟前。静好恍然一看,柳妃已站在自己身前。
“娘娘。”静好赶忙行了礼,柳妃的下人也懒懒的跟静好行礼。
“妹妹真是好兴致呢。”柳妃说着,拉起静好的手。
还不到盛夏,柳妃已穿的十分轻薄,那淡绿色纱衣笼在身上,颇有神韵。
静好笑着不知如何接话,那柳妃又道:“妹妹这样瘦呀。前些时候皇上还跟我提到你,我说要给妹妹多送些补品。宫里燕窝海参有的是,妹妹三天两头的吃些,身子自然就好些。”
柳妃也是关心的意思。静好虽没有那样感激,也还是由衷谢过柳妃。柳妃笑的又温柔又谄媚:“看妹妹的雏样,跟我当年是真的像。难怪我会这么在意于你。”
静好抬头看着柳妃,只见到她眼里的一略而过的深情。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样从此再不重拾的曾经。
静好忽然这样想,只觉得与柳妃又亲了一步
待散完步,也快到午时。太阳正是晒人,静好便回了屋。
小雅和化烟帮着做饭去了,单单留如意一人守着静好。静好坐在贵妃倚上,想起早上与如意说的话,便要如意也坐下。
静好缓缓道:“如意,虽我入宫只半年,但宫里的规矩我都是知道的。”
“小主放心,今早说的话我定不会外说。”
静好只是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人都在宫里头,宫外事与我何干。”
如意不懂静好说这话的意思,却瞧见静好脸上的倦容。
正巧着来了位公公,那公公打了欠道:“传皇上口喻,明日巳时三刻与娘娘相约到南湖赏景。”
南湖,沿岸正靠着爹爹家。
静好的眼睑不由抖动下。
“有劳公公了。如意,送下公公。”
也不算青梅竹马,也不算两小无猜。只是从小便作伴一起。一起摘树上的果子;一起偷隔壁的甜食;一起被先生打手板。
“不知不觉你都成大人家了。等你入宫了,我也要去讨老婆了。”
这是临行前一晚,他偷潜入她房间,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是来带我逃走的。她在心里疯狂地这样想,也自知这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南湖,书斋,画舫。这些都是被她想永远尘封的记忆。
蓦然想起他,静好只觉得空旷太久的心沉重得狠。
他是府上大管家的儿子,他莫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