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正赶上万花节,妃嫔娘娘们都着了正装一齐前往。
站在最前头的是皇上,与他一起走的有三王爷,七王爷。后面是三王爷七王爷的家眷。
三王爷至今独身,七王爷已有两位夫人。着正红长群的便是大夫人,着梅红夹袄的是二夫人。只见二夫人牵着一个小女儿,挺着个大肚子,排场不比大夫人差,好不风光。
浩浩荡荡一群妃嫔随着万贵妃的带领来到花场。万贵妃牵着自己的小女儿,长子已有十五六岁大,跟在贵妃身后。柳妃和媛妃由丫鬟扶着好似姐妹般一起谈着心。方昭仪跟在她们后面也由丫鬟扶着。在昭仪后面便是四个五六品的妃嫔,其中林贵人最得意。再后面便是常在选侍七八人。最后便是两排拿吊扇的丫鬟们。好不气派。
看着走在前面的妃嫔服饰精美的多,而贵妃等人更是不能比,静好看了看自己的蓝色沙衣,自觉低人一等。不过身边同类妃嫔衣着相似,静好又暗自松口气。
万贵妃与皇上汇合,浩浩荡荡一群人向百花园走去。静好努力想看清皇上的样子,可惜被重重人影挡住,只能偶尔看到个黄色的剪影。默然斜了眼,竟不住撞上耀眼的白色。那日的素白,不知不觉已镶入脑海。一袭白衣衬着阳光,灼红了静好的脸。自觉自己失态,静好赶紧收回目光,又忍不住向那边望去。像老鼠偷了腥似的,越是想忍住便越是忍不住。静好一次次向那边瞟,那边的白衣男子一直笑的很爽朗,丹凤眼弯成了柳梢。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那男子无意识的往这边望来,静好连忙收了眼光,脸又红上一层。
这花到底是好看的,只是静好没将心思放在
枝头的花上。一路走来看到无数娇嫩花瓣踏入泥泞,竟引得静好莫名伤感。
到了花园深处妃嫔王臣便各自看花去。静好只想找个清净位置歇歇。如意扶着静好来到先前走过的紫藤花丛中,想到刚刚还在这看到那袭白衣,缈缈沙衣隔着千重万重的人影,只能依稀看到轮廓。真想走上前瞧他个仔细,可是一个连妃嫔丫鬟都瞧不上的小小常在,又哪来勇气冲破人群走到他面前?
静好不由的叹了口气,一旁的如意只顾着看花,未曾注意到静好的异常,雀跃万分的说:“刚刚人那样多,未曾好好欣赏这处景色,这紫藤花真是好看!”
突然紫藤花海中闪出一个白色身影。起初静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白点越来越大,人影也越发清晰,静好看清了他轮廓。
还未待静好开口,如意越发惊喜的说:“三王爷!”
男子朝如意定睛看了看,当是礼貌回了话。又看着静好笑道:“这么好看的万花节,怎么见梧桐仙子这般伤神?”
看来他刚刚也注意到我了。静好默默想,不由自主羞涩的笑了,接话道:“那日你可曾淋雨?”
“劳仙子挂念,区区小雨不碍事。”男子笑眯眯的说。
静好红了脸,竟有些娇嗔道:“你别仙子仙子的叫,我不是的。”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当然只能这样叫你。而且你就是仙子的模样,”男子声音不再玩味,反而很深情,“在我心里。”
静好羞红了脸,不过到底还是大家闺秀,谈吐自是得体。静好故作声势昂起头,又带有些许傲气的说:“我叫文静好,你,你可记住了,休要仙子仙子叫我了。”
眼前的女子,明明青涩的像小姑娘,却硬要装作恃才傲物的样子。男子越发觉得她可爱。
“好好好,文姑娘,叫你文姑娘行了吧。”男子说完挑挑眉毛,又是一脸媚笑。
“我们小主岂是你能一口一个姑娘叫的。”如意插嘴道。
男子不由挤了眉:“哦,你是皇兄的妃嫔?”
静好点点头,道:“算不上妃嫔,区区一个小常在而已。”
男子不明所以的笑着摇头。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静好说道。男子又恢复了刚刚阳光的笑颜说:“你家丫鬟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我听她叫你三王爷,可我问的是你的名字。”静好说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叫宇佩景。你可要记好了,”男子说罢摆了摆长发,轻轻偏了头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静好赶忙行了个礼,男子本想拦住她,一双修长的手却停在半空。
待静好行完礼,男子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静好望着那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
“都说三王爷风流倜傥,今日看了不过也就是爱随意勾搭人的胚子罢了。”待三王爷走后,如意不知怎的有一肚子莫名的火气,开始向静好嚼舌根。静好反手打在如意手臂上道:“不得无礼。”
静好本想说是丫鬟也要有礼貌,不该口无遮拦的骂人。如意听了以为是静好偏袒着三王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如意恹恹的不做声,扶着静好向紫藤花丛外走去。过了紫藤花丛便是一条羊肠小路,两边的桂花开的正浓。见了宇佩景,静好心情就变得明朗起来,见如意不乐,便好生哄道:“好了,什么事能让你气哄哄的。看看这儿桂花开的多好呀。快快摘点回去熬了粥,好填你的小肚子。”如意听完反倒不好意思,道:“小主又笑话我了。”说罢便和静好一起摘下那金黄的花穗。主仆二人忙的不亦乐乎。
待双手捧满了桂花,两人便朝百花园外走去。
“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姑娘这是去哪。”这熟悉的声音又从桂花林深处传来。静好转过身,只依稀看到林里的人影,于是轻松笑道:休要姑娘姑娘叫我。”桂花林里那个人笑了,又道:“若是我想这样叫呢。”
“不得对我们小主无礼。”如意的那股无名火才下去,这会子又激了出来。
“哦,这样很无礼么。”
静好上前一步道:“你明明来了,偏要隐在花丛中偷看,也够无礼的了。”
“我只是恰巧路过,看到姑娘要外出便提醒姑娘。”
不知怎的静好对宇佩景完全卸下心防,说话变的活泛起来,静好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偷看。”
“哦,”男子抬高音调,拨开两旁茂密的桂花枝,静好分明看到那黄色滚金边袖口上的龙爪,“那我倒要正正经经看个仔细。”
深夜太和殿,一白衣男子和着龙袍者对峙着。
白衣男子面色凝重,眼神老道而机谨。
而南朝帝王,宇佩华,则表情略显沉重。
一黄一白,一个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一个站在空旷的殿堂里。
“如今边陲相对安定,正是练兵的好时候。不过边陲之地人烟稀少,百姓体质普遍低下,练不出好兵来。这南方地区将士精壮,若是不练就成以一敌百的猛士,实在可惜。”白衣男子说道,脸上不时露出狡黠的神色。
宇佩华沉默了。
男子接着把自己腰上挂的兵符解下道:“臣愿上交封州一带十万将领兵符。愿陛下允许臣以十万良兵将士换取三十万守卫军,为陛下练出更多能保我南朝繁荣强大的虎将。”
宇佩华把弄着手里的玉扳指,思索再三。
“贤弟说的有道理。”
白衣男子忍不住流露出欣喜之色。
“连夜传令下去,幽州王北伐将军迁至都卫府统领,北伐军代由凉州刺史管理,都卫府守卫军兵符任由兵部尚书文知夏全权负责。”
两人声音那么相像,若是闭上眼睛,还以为是一个人自说自话。
白衣男子的欣喜之色瞬间凝固在脸上,眼底掠过一股戾气。
出了太和殿,头顶正是一轮惨白的苍月。宇佩景捏紧了拳头。本想这次能以带兵为由拿到南方三十将领的掌控权,谁知宇佩华还留着一手。没有兵符,就不能调动将领。原以为兵符换兵符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自己不但没得到守卫军兵符,还把封州十万将领的兵符拱手让给别人。在皇帝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公平交易”之说?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文知夏拉拢来。只是对这人并不知根知底,一时半会是无法拢络来的。而自己若是长期呆在南方,皇帝会定会起疑心,要知道蕃王无故滞留帝都可是会被杀头的。突然,一击灵光似穿耳而过。文知夏。文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