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自习也没来

小颜六点四十到教室，好些同学都已经在埋头苦干，小颜看着他们心想，才高一年级就这么拼命，有些人似乎二十四小时都在抄抄写写的，好不无奈的青春年华，竟然就是为了三年之后那两天里的扭转人生命运的三两个小时。

小颜自然不属于这一类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坐到教室倒数第二排去。有个特有意思的现象，班里的女生们清一色地都坐在前四排里，无论高矮胖瘦，每当上课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安插在教室中间的雷达，不停地扫描，只见显示屏上绿线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地转着，不知疲惫，好像这样才能看见和听清老师的板书和讲话。小颜是怎么坐到倒数第二排去的，她自己也有些诧异，第一天开学那天下午排座位的时候，班主任让大家以高矮次序排队，然后依次进教室，从门口位置开始排位，除了个别男生实在没法坐到太靠后，前面居然都坐着了女同学，班主任认为这也是女同学们爱学习的一种表现，也就默许了。小颜呢，长得并不高，如果以高矮顺序排座位，估计能坐到第三排去，只是小颜当时跟着排好的队伍，走向空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倒数第二排了。不过这个位子左边正好有个超大的窗户，小颜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学校围墙外的大片原野地，十分广阔，小颜觉得这个风景独好的位子，心里也十分欢喜。

没事儿的时候，小颜喜欢喜欢望着窗外，看天空里飘着的白云，看偶尔飞过天际的白鸽和麻雀，这时候她就觉得心里也变得和天空一样宽广，那些牵扯过小颜的情绪就都消散在了这些风轻云淡里。

可是小颜现在可没有这份闲暇心思了，因为身后的位置依然还是空着的，看来后面这位同学今晚是不会出现了的。

下了晚自习，像往常一样，眼镜男和小颜一起走完学校对面的小巷，才分开。往常的时候，还有王重阳，那是三个人走的路。

今天就眼镜男和小颜一起，眼镜男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逗趣的话，直到小颜转角往左边，眼镜男往右边，俩人说了再见，便分开了。

然后小颜掏出电话，拨了王重阳的手机号。

“小颜……”对面压低了声音说话。

“呃，你想在说话不方便……？”

“哦，不是，我刚才在医院病房里面，现在出来了，没事儿。”

“啊，你生病啦！！！！！”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对方急忙说。

“那……”

“我姥姥住院了……我不下午都没来吗，都在医院里的……呵呵。”没说完，男生又干笑了一声。

“你姥姥怎么啦？”

“突发性心肌梗塞，好在送医院及时的，要不然就直接‘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那你好好照顾你姥姥，明天我和眼镜男来看她吧。”

“好的。”

小颜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王重阳其实都是和姥姥两个人一起住的，这也是王重阳带她和眼镜男去家里玩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的，王重阳的爸妈在同一个城市里，一月里可能也不会跟王重阳见面几次，他家怎么会这样，王重阳也没有多解释，小颜和眼镜男觉得有点诧异，小颜觉得这后面一定有隐情，没有多问，眼镜男就更不敢问了。

王重阳的姥姥是个十分和蔼的人，小颜和眼镜男去的时候，姥姥总是一乐呵呵。有时候王重阳他们三个玩得天昏地暗回来，姥姥就已经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着他们了，小颜说，王重阳，你有个这么好的姥姥真幸福呀。眼镜男在一旁也说，是是是呀，又夹了一块烧肉。

这么好的姥姥，生病了。

第二天放了学，小颜就和眼镜男去医院了。

“……15号……15号……诶，这边。”眼镜男数着号就到病房了。

正要敲门，门“嘎吱——”一声，开了。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花枝招展，挽着一个亮晶晶的包。

“找谁啊？”男的厉声问。

眼镜男被喝住了楞了下说：“找，找王子阳，我是他同学。”

“噢，那进去吧。”男的应了声，然后两人便走了。

剩下小颜和眼镜男在门口莫名其妙的，回了回神，才走进去。

“你们两个来了啊。”王重阳正在给姥姥削苹果。

“小颜和小明呀，呵呵呵，快来坐着，来来吃苹果……”王重阳的姥姥躺着还招呼着小颜他俩呢。

“姥姥您就好好躺着，不用管我俩的，我俩就来看看你的……”

四个人一边吃苹果，一边聊天的，王重阳的姥姥看起来气色也不错了。

“刚才门口出去的两个人是谁额……”眼镜男没头没脑突然提起来。

“？”

“啊，一男一女，还问我们找谁，我们说找你，才让我俩进来，然后自己走了……”

“喔，我爸。”王重阳突然就黑脸了。

四个人都黑脸了，气氛突然就沉重了许多。

王重阳说：“我先去买点粥回来，姥姥吃，然后咱们再出去吃了就去学校……”小颜他俩说好。王重阳便出去了。

趁着王重阳出去的空档，姥姥便说出王重阳黑脸的原委来。

王重阳他爸在有现在这个大公司之前，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屁民，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和王重阳他妈一起，艰苦创业，干劲十足的，终于有了小成就，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越过越好，贫贱夫妻能共甘苦，却不能共荣华，王重阳他爸和他妈就离婚了，王重阳他爸忙着做生意，哪儿有时间来管王重阳，王重阳都是一直姥姥带着的，爷俩之间总有层东西隔着似的，再后来的几年里，王重阳他爸身边就开始有那些扮相妖娆的年轻女人出现，王重阳看见这个就更不爽了，这些女人的更迭越频繁，王重阳就越不爽他爸，估计这隔阂是解不开了的。

王重阳记忆里根本没见过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