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回】
【第一卷 第2回】

深秋,空气肃杀而干净,阳光懒懒地照着。岩亭王宫的围墙蜿蜒曲曲,纵横交错。珏儿和水儿两人在这错综复杂的小道上细步走着,她们正打御膳房回来。手上的食盒里装着三两小菜和一些白粥。

小郡主自那日突然犯病跌倒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仿佛换了一个人,眉宇间多了一份成熟之气,也好想多了什么伤心的事。听太医署的严太医说,郡主好像摔坏了脑子,什么都记不得了!

宁和宫内,雪鸢静静的睡着。还没有从那天夜里咖啡厅里的剧变中回过神来。可眼前又要处理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心里烦闷得紧。现在的这个身体很是虚弱,听说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哮喘,不能跑不能跳,时不时会突然喘不上气儿,如果救治不及时,随时有性命之忧。上一次就是不小心在御花园发病摔在了石头上,生生昏迷了三天。然后就接受了她这个来自另一时空的灵魂。

巧合的是,这个郡主和自己同名,也叫顾雪鸢。模样很是清秀,虽还没有彻底长开,但可以想象以后一定有着倾城之色。可惜的是从小是个病秧子,弱不禁风,总是缺少了一抹生气。

“主子,用膳了”是珏儿。这会儿正隔着床幔双膝下跪候在那里。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很是清甜。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雪鸢还真的有点不习惯这种跪拜礼,但这两天身体不适加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头绪,她也就干脆懒得理会。

雪鸢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恻了侧身子。珏儿立刻会意地请示“奴婢替您宽衣”。三天了,雪鸢几乎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一切都让她难以接受。

雪鸢微微颔首以示应允,心里想到,这太后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模样长得俊俏,头脑也灵活,很懂得主子的声色变化。气质也是不俗,随便挑一个放到现代,肯定都有很多的追求者。

岩亭王朝是个九州历史上没有的时代,现在正是岩亭王朝第十七世承武皇帝十五年,国姓欧阳,年号尧立。服饰穿着有点像唐朝,但又不完全像。

再看室内的装饰用品倒是精致,应该也有明末清初的水平。可想而知,这个岩亭王朝的文明程度还是颇高的。

也许是身体的惯性,有许多事,比如抚琴,比如穿衣,又比如这宫中礼节,雪鸢不需要学习,自言而然就会了。

从内室出来,看到水儿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雪鸢本来没什么心情,这两日药吃得她口中无味,但想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多吃一点。

刚拿起筷子,太后娘娘到了。随着太监的医生高呼,一位优雅的妇人踱步进来。

乌黑的发髻高玩,头上装饰着金色、彩色的各种头饰朱钗,但并不显得多余。穿一件墨红色的裙,里衬用金线绣上牡丹图样的白纱底衣,越发显得成熟妩媚,明艳动人。更别提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从容优雅,不怒而威。明明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怎么看也像是三十出头。

“皇姨母”雪鸢躬身福了一福。眼睑温柔的低着,想半悬的榆树枝桠,清新自然。

当今太后郑氏,并不皇帝的母亲,而是皇帝的嫂子。欧阳十六世承文皇帝,三十一岁御驾亲征就战死沙场,其胞弟欧阳承武即位后,为了缅怀兄长为国家危亡作出的贡献,特意追封其后郑氏为皇太后。

太后她是认得的,打从醒来那日起太后已经来看过她数次了,毕竟就住在一个宫,毕竟这正牌的小郡主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的,平日里甚是宠爱。

“雪鸢啊,今日身体好些了吗?”太后平日的处事很是淡漠,只有对雪鸢的时候眼神里才满是温情。

“好一些,但脑中还是昏沉不清,什么也回忆不起。都是雪鸢顽劣,失足跌进水池里,不能陪着皇姨母用膳,实是雪鸢不孝”雪鸢的声音中透着后悔和气恼,因病泛白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眼中盈盈似有泪光闪动。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本宫的命根子,你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让我这老太婆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皇姨母一点儿也不老,皇姨母是雪鸢见过最美丽的人!”这句雪鸢说的可是实话。

太后宠爱地抱起雪鸢做到自己的腿上,对着这灵巧的小人儿说“皇姨母知道你想你父亲,本宫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了他去。边关重要他一时回不来,赶明儿个你父亲的家书到了,本宫一定立刻交给你”

“谢皇姨母”雪鸢乖巧的答道。

这雪鸢郡主的父亲是当今定国大将军顾毅。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顾将军镇守边关常年在外,力保岩亭王朝东面十几年年无事。却无法亲自抚养爱女,又不忍带去边关受苦,便想要把雪鸢托给自己的姐姐——现今的皇后照料。

太后娘娘见雪鸢模样生的俊俏,就自小带去自己的宁和宫抚养,并要皇上封了雪鸢郡主的身份,常伴左右。

自雪鸢居住的西厢房出来,太后娘娘一路沉默的走着,难不成这小丫头摔坏了脑子连脾气也变一并了?雪鸢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莫不是亲自反复确认过,还真是值得怀疑了。

罢了……雪鸢可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虽然还在病中,但隐约可以感觉到那病怏怏的小身体里第一次有了生气。“雨璐,备辇。去御花园”

“是”醉喜见太后娘娘平日淡漠的脸上稍有喜色,立刻愉快地应到。

接下来的几天,各宫娘娘们都依次来过了。想必是这雪鸢郡主虽说是个病药罐子不讨人喜欢,但毕竟深受太后宠爱,也不容过于怠慢。

再者宫里也的确是无聊得紧。雪鸢却并不想接待这许多人,要适应新的身体实在不易,总感觉心口闷闷的。呼吸很是吃力,思绪也是乱的恼人,只希望沉沉睡下,一觉醒来自己就回到了以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可是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岩亭王朝的生活还在继续。梦还是没有醒。雪鸢的身体明显好转,已经可以陪着太后一同用膳了。

这日,雪鸢坐在园子里,淡淡品着一杯茶。秋日的晌午没有风,阳光静静的洒下。院脚的菊花开得绚烂,倒映出这单薄女子如水的容颜。

“小郡主,皇后娘娘看您来了”

雪鸢知道这次她不能同前些日子一样,只让珏儿应付了去。起身整了整衣衫道:“快快有请”。转眼间皇后已进到内室。雪鸢低头上前恭敬地行礼,皇后到不拘谨,轻轻扶起她,搀着她一同在屋内的软榻上坐下。

雪鸢这才敢抬头细看。只见皇后娘娘与太后一般年纪,也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眼若泉,眉如柳,朱唇皓齿。举手投足间可见她知书达理的品性,和稳重温婉的处事习惯。

皇后着一件明黄色的袍,贵重但不显繁复,从彩凤头饰到精细绣着孔雀图案的衬衫边角,一点一滴,无不体现着她尊贵的低位。

这就是岩亭王朝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

雪鸢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了,定定地看入了神。待回过神来急急跪下告罪,请皇后娘娘原谅自己的失礼。

太后娘娘到不介意“你这丫头从小就让人不放心,大哥就你一个女儿,你向来身子弱,若凭空再生出个好歹,到叫姑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严太医说你大病失了记忆,起初还不敢相信。

唉!现今见了还真真由不得人不信,跟姑姑也是这般生分起来。”

雪鸢心里一紧,虽说有太医的诊断护身,但自己竟然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这层关系珏儿和水儿是跟自己提过的,可能是最近精神状态不佳,一时竟然忘记了。细想来,现在的自己,跟着皇后娘娘眉目间还真有几分相似。

雪鸢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千百回,但面上仍旧自然宁静,没有半点异色。

雪鸢低下头,柔声答道:“都怪雪鸢贪玩,摔坏了脑子,今日惹得姑姑如此伤心,雪鸢真真

罪无可恕,望姑姑责罚!”

“本宫哪里舍得责罚于你,你大病一场,姑姑前日已特地去了龙隐寺,为你求了开光的玉佩,今日特地来送了你压惊”说着只见皇后身边一位衣着不俗、眉清目秀的丫头走上前来,手上捧着一块光洁的方形玉佩。

雪鸢一听玉就来电,这玉佩颜色乳白,是上好的古玉,但却并不是带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一块,不由心里失望。

她一边由着皇后身边的伺候丫头醉喜给自己系上玉佩,另一边把视线移开去。这无意的一瞥却见珏儿站在那里眉头微蹙,一双眼里有刻意隐藏的恐惧之色,身子和面容紧绷着,却装出一番镇定。

这一切,当然全部看在了雪鸢眼里。雪鸢心头微微一紧,有一丝心疼闪过。但只那么一瞬便淹没在了她如花的笑靥里。谢过皇后娘娘以后,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用了些茶点,直到下午才送了皇后娘娘回去。

这几日大病,宫中大小嫔妃稍稍说得上话儿的都来看过,礼物倒也送了不少,顾雪鸢不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但最最喜欢的却是这块开光的玉佩。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皇后娘娘——小郡主的亲姑姑所送。

雪鸢现在住在了小郡主的身体里,自己的灵魂却是与小郡主的身体时时做着交流,就好像今日得到玉佩的开心,与太后娘娘的亲切,提及远在边关的父亲时生出的伤感,这些感情雪鸢都能真真的感觉到,那感情不是别人的,而是从自己心里生了根长出来的。

难道说自己已经于小郡主慢慢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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