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族大史
第五章 家族大史

二十年前,最为叱咤神貅的便是慕容家。慕容氏逐子,慕容卿袒上九代经商,七代高官,海运,路送,茶丝,兵器,绣品,瓷器无一不通。从慕容卿父亲慕容傅一辈开始,在海商财收了三国盐友,又向各国君主请令在徐、雍、冀、幽、豫几国分开酒肆,青楼,又相继承办了煤矿厂,几年下来,收益甚大,一跃成了名震神貅的富贾。人常说富不过三代,可这慕容家却一代比一代更为丰厚,风光至今,九国君主看到了慕容家的财力惊人,纷纷想将慕容家吞入囊中,于是各封了慕容家伟宁侯、尚侯、重侯、常侯、代代世袭,只传位于各代世子,几个国主打得算盘也便是你慕容家有财,我便封你为侯,让你世袭,财力不断。我既封你为侯,你便是我的臣,臣子从君,天经地义!这也就是为何慕容家同时成为六国之臣的原因,以慕容家的财力,各君皆不吃亏。

慕容家在朝廷上已是地位难憾,而在江湖上,更是凭这乐善好施和德高望重成了江湖的支柱。慕容氏一族因此权,财皆盛,九国当然对其是又惧又恨的,多次匿名派出暗士对其痛下杀手,但最终只是有去无回,慕容傅被人谋算多次,一鼓作气建起了山庄,广拓武林志士这才有了今日名彻江湖的门派——铜砂门。

慕容傅迎娶了冀国亡相之女——韩倾风,诞下一子,名卿,字乐之。倾风生来体弱父亲是冀国朝中大臣,身居高位,又是国主亲赐的国姓,引得朝堂上下对其嫉心明明,果然不出几年便遭人陷害,举家流放,王念旧情,没有收回御赐王姓,但实际已是讽刺不已。

经历多年的疾苦和家破之痛倾风身子早已油尽灯枯,诞子之时又逢早产,历经一日夜,这才产下慕容卿,倾风累的杏眼只剩一道眯缝。看了一眼襁褓中的慕容卿,苍白的脸上现出浓浓的喜悦,干裂的嘴唇无力的颤抖着,细细吐出两个轻如蚊吟的字:“乐之。”男婴听的一唤,竟骤的睁开眼,盯着倾风看了好一阵,忽然笑开,呀呀不清地发着声,慕容傅再向榻上望去,倾风已双目紧闭,呼吸渐弱,体温忽凉。

倾风死了,去的时候脸上还满是笑意。慕容傅心里悲痛至极,想他一生仅娶一妻,日子未度三年便急急辞离了人世,唯一让他欣喜地便是留下了一个遗腹子,成为慕容家的世子。丧事一办完,慕容傅就陷入了困境:自古以来慈父多败儿,若是宠着乐之,将来必定不成气候;若是苦着乐之,让倾风如何地下安心?傅老为了整个慕容氏的未来,不得不舍小义而取大计。

“孩儿。你已年过垂髫,要记下你娘为你取得名字——乐以知之,今日便上紫虹山,拜屠詹大师为师,学好武艺,学好本事。”慕容傅对面前三岁稚儿严词道。

面前那小童,扛着青盔色的包袱,身旁还跟着两班卫士,小童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子,抬起头,看不太清他爹爹的表情。

:是,爹,孩儿明白。“稚儿厉厉,从小都不被爹爹允许有一点娇气,,总是要果断干脆,纵是心里千不舍万不舍,一样要在面上坚强勇敢,一丝不含糊。

“为父遵循祖训,为你赐名单字‘卿’。”爹爹依旧声词沉稳,“孩子,你要勇敢!”这一声突然软下来。

“爹。”稚儿眼中似有泪花。“卿儿!”又是一声严厉。

“…….孩儿告辞,定不负爹爹重望!”说完一扭头,轻抖着走出门,身后两班侍卫紧随跟出,护送小少主去紫虹山。

“卿儿…….乐之…..”慕容傅看着小小的隐忍的背影,不自禁就唤出声来,一阵轻柔的细风卷起游离的声音,吹动乌黑的美髯,慕容傅仰起头:“倾风,为夫做的,你可明白?”

时过十五载,慕容卿还背着当年的青蓝色包袱,却不再是让谁护送着回来,而是自己一路翻云踏雨,长驱直入慕容府。

“爹!”大步流星的踏入正堂,眼见一个背影伟岸的中年男子正专心的瞧着壁持上的沙场图。

那人听到背后一声颤抖的“爹。”不急不缓的回了头,露出一双深邃的锐目,鬓角上续断着两撮白发,交缠着色淡的美髯,身上穿着绣着庄蒙三兽的华服,两只手似兴奋隐忍的举起,向前伸着,双唇微颤,张着口,竟吐不出半个字。

“爹,孩儿不肖,今日才归!”慕容卿重重跪地。

“乐之!”慕容傅一声唤出,带着压抑的思念。“一别十五载,你可还安好?”

“孩儿尚好。?”傅老扶起跪地的少年,少年又到,“爹又可好?”

“好,为父一切都好!只是为那你娘了……”傅老声似哽住。

“爹…”

落叶纷纷,一片片的苜花开满山野,百荣般的花朵在风里转啊转着,卷着苍淡的肃日,照在一座华美的孤坟钱静立的两个男子身上。

“娘。乐之不孝,十五年来不曾为娘祭辞。”卿站在碑前,脸上英气满满的眉蹩在一起,满眼的悲伤。

“倾风,乐之来看你了。”傅老在一旁说道,提起倾风二字,沧桑的锐目中便多出了那一份轻柔和怜爱。

“卿儿,为父今日在你娘面前,就将慕容家交给你了,别让爹娘失望。”傅老满脸的欣慰地对慕容卿道,语气中是一贯的坚定。

“是,孩儿定不负爹娘重望!”同样的坚定。

“为父便放心了。”傅老长吁一口气,卸下慕容家当家主的担子,脸上满是疲惫,“你先回府吧,爹想与你娘说说话!”

“爹…….”卿欲言又止,“是,爹爹万事小心。”

第二日起,慕容卿就成了九国中有名的新侯爷,慕容家所有的资产都交由了卿打理,一整个铜砂门也拜了新门主,紫虹山上的十五年不是白待的,更何况又是慕容家的后人,对付生意上的是自然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不过两年下来,就已经全得控了各路高贤,并翻了近一番的财收,如今的卿已是弱冠之年,父老开始四处为其张罗娶妻之事,然而就是这一年,九国大乱,冀,幽,豫三国联手,攻下充,青,翼三国,垄断了荆国,雍国的联盟,控制了徐国水盐,天下兵戎尽倒豫国一个以财力称著的小国顿时吞下青国一跃成为一方霸主,荆,徐,雍,三国虽地处不同,但以旧联了盟,称为丘础,与剩下的三国极尽求和,暗中却居心叵测,凌氏《九国策》称这一年为:肆争元年。

“爹!”两年过去,当年还稚嫩的卿如今已在商场上摸滚打爬出了一身老成与坚定。傅老闻声从厅里走出来,看见正大步走进的卿,脸上闪过一丝和蔼。

“卿儿。最近财收很好,入账也很清楚,辛苦你了。”傅老领着卿打算往里走,嘴里不免有些疼惜。

“爹,孩儿有事…….有事须与您商量。”卿的语气有点失气。

“哦?”傅老回身站住,盯着面前的俊秀男子,“何事?”

“孩儿遇见一位姑娘,”原本坚朗的声音变得柔柔的。“她当时正躲着黑衣人的追杀,她是一个不动武的弱女子,竟将那些杀手耍的团团转,孩儿惊叹于她过人的智谋,更倾心于她始终从容淡雅的仪态。”卿的脸上露着笑,“她如今已是落魄无归,孩儿想……”

“她为何人?”傅老出声打断了卿麻酥酥的自述,“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卿脸上的笑无影无踪,一沉,吟道:“姓柳…….”傅老一怔,想到这些天传的“徐国王后!”傅老厉厉出声,惊得卿一愣,“爹!”

“畜生,你不要命了吗?”傅老气极。

“爹,孩儿与她是真心相爱的!”卿急道。

“她是王后!”傅老提醒,又像是警告。

“现在已不是了!”卿丝毫不退缩,“况且如今,她已有了身孕,是慕容家的。”

“你…….”傅老气得说不出话,吹得胡子,“嘘—嘘”地响,转念又一想,慕容家一直子嗣微薄,世代单传但也是一直都是独子继家,如今那女子既有了身孕,不妨先留她下来,诞下子嗣再做定夺,“让她进门吧,婚事照办,但不可用柳姓,就姓周吧。”傅老打着自己的算盘。妥协了。

“多谢爹,”卿此时不再乎爹的想法,只要能与墨儿在一起,姓什么有什么分别呢!

周墨愁入了慕容家的门,傅老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一点不后悔让她进门了,白皙如雪的皮肤,嫩的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花,圆润的杏目有着与倾风如出一辙的执拗不屈,高挑纤细的身量不自觉地就在人群中十分出众。

是夜,莺烛摇曳的春房中,墨愁笑着坐在床边,看着倚在门边笑意动人的卿,她的夫君。“乐之!”轻唤一声,“过不了关可不许上床睡的!”

欣长的身影一滞,脸上润人的笑意瞬间凝住:“你这丫头,今日还逗弄我!”

墨愁也不理他的怒色,倒一杯茶握在手中,看着上下浮动的绿叶,道:“以茶为题,以我为意!”轻笑道。“可好?”卿看着莫愁戏弄的笑意,恨得牙痒痒,但却没办法,从遇见她起,他就被这小精灵小顽童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白瓷茶盏朱红台,素臂誊叶弄清莱。潇水波澪状似淼,念及君郎贵手抬。”慕容卿走上前去,一把揽住软软佳人,怀中人摇头:“不好不好,夸倒是夸了我,茶呢?”“在你口中,我也想尝尝……”说着一口含住墨愁朱红的双唇,舌头撬开贝齿,与软香的嫩舌缠在一起,吮吸着甜甜的嫩瓣,那里溢着香气的嘴舌也热烈地回应起来。烛光摇曳,两人交缠的唇舌渐渐分开,相互看着,故意忽略掉对方脸上的红晕,忽然慕容卿长指一勾,墨愁一下外衫散乱,一双美目开始迷离,看得慕容卿一身灼热,正欲继续解衣,胸前却突然抵上两只嫩白柔荑,向下一望,身下的美人将他推开一点距离,简单的交代一声:“小心宝宝。”就不再多言。慕容卿一愣,随即笑开,向下俯去,在轻笑中,动作愈发激烈……柔光似锦落轻帐,罗榻如池飞鸳鸯……

半年后,墨愁即将临盆。上天不眷顾这个美得如花的女子,生产时把阎王安排在了帐外,只消一伸手就能卡住莫愁的脖颈。整整两个日夜,产婆换了七八个,却依然没有听到料想中的啼哭声,只有房内声嘶力竭的吼叫。慕容卿在房外来回踱步,听着屋里凄厉的叫喊声,像一把把利剑一样扎在他身上、心上。

红梨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喜庆的声音大叫:“生了生了,夫人生了!”只见产婆一脸喜气,“侯爷,快瞧瞧去!”

慕容卿的面容一下缓和,手一挥:“领赏去吧!”

“诶,谢侯爷!”产婆乐滋滋地往东户跑去。

慕容卿疾步走进屋里,又吩咐丫头们说把门窗关好,别让夫人着了凉。倚在床边,看着急头急脑的慕容卿,莫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闻声,慕容卿转身坐上床沿,轻轻搂过血汗一身的美人,点着她的鼻,皱眉道:“还有力气笑,当真是不累?”

“乐之……”怀中美人一颤,扬起无力的臂膊,揽上慕容卿的腰。

“墨儿,谢谢你。”慕容卿抚着她的背,和她一起看着侍女手中小小的婴孩。

“是个……小丫头呢!”怀中人弱气开口。

慕容卿身形一震,又喜又忧道:“丫头好,我喜欢女儿。将来定然如你一般美艳。”

“就你贫,”微微笑开,“砚楚。”

“什么?”慕容卿没听清。

“取名砚楚,砚墨丹卿,楚楚风清。”墨愁直起身,硬是说着。

“好好,砚楚好。”慕容卿看着美人,“都依你,快睡下,你该是累坏了!”言辞关切满满,心底一口气长吁出来:逃过了,墨儿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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